恍如隔世
远,可锁链却扯着她,引她折返回来,越靠越近。
有形的锁链被她丢弃在了风雨桥上,而无形的锁链,却缠绕在了自己的心头。
必须做个了断才行。白岭烟心中暗暗想到,哪怕是要厮杀一场也无所谓。
一曲终了,秦阅州放下长箫,眼睫垂落,视线稳稳落在不远处的白岭烟身上,如枯井似的眸中,渐渐泛起水光。
寂静之中二人无声对视,一丝奇异的感觉从白岭烟心头生出,记忆之中,她似乎从来没有被秦阅州这么居高临下地俯视过。
秦阅州微微一笑,从树枝上一跃而下,玄色长衣随风飘动,好似乌鸦的羽翼。
“这不是蜀阳林氏来的客人么?”秦阅州目光牢牢锁在白岭烟身上,神色自然而疏淡,“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莫非是迷路了吗?”
听到这话,白岭烟一愣,忽然意识到,自己尚还穿着男装。
莫非秦阅州没有认出自己来?白岭烟细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不过想来这也并不奇怪,毕竟在望花楼时,秦阅州也没有认出女扮男装的自己。
“巫山太大,我好像是迷路了。”白岭烟眨了眨眼,答道。
既然如此,那她索性顺着秦阅州的话演下去。
“那我便送公子回吊脚楼吧。”秦阅州笑意温和,他抬头望了一眼天上明月,“今夜月色甚美,就算迷路了,沿着山路一同尚尚月,也是极为不错的。”
“好。”白岭烟淡淡应了一声。
夜色渐深,山路蜿蜒,月色如银,为林间添上一层朦胧的薄光。
二人相伴无言,只余清脆的脚步声时合时分。白岭烟不由觉得有些奇怪,前些日子她与林暮迟登山赏花时,如果他们之间忽然沉默了下来,便会觉得有几分挥之不去的尴尬。
而此时此刻,哪怕她与秦阅州皆一言不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心生一丝自己不愿承认的轻松自然。偶尔秦阅州说起什么,她便心不在焉地回答两句。
下山的路悠长崎岖,白岭烟低垂着眉眼,心中想着别的事,渐渐卸下防备。她脚步不停,越走越远,一向警觉的她,却没有发觉不知何时,秦阅州突然停住了脚步。
二人之间的距离渐渐拉远,白岭烟正出神间,蓦然听见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
“主人。”
这称呼既陌生又熟悉,顺着清风好似从记忆深处飘至耳边。声音明明淡若虚无,却如一记轰雷,落在白岭烟的心头,震得她心神一颤,愣在原地,忘了转过头来。
而这一刻的犹豫,让白岭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秦阅州已经认出自己了。
说不定在更早的时候,早在望花楼时,他便已经认出来了。
在白岭烟愣神的瞬间,秦阅州大步走近,双臂轻轻环过白岭烟的肩侧,又小心翼翼地隔着一寸的距离。明月清辉斜照而下,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淡色的纱衣。
“我已不是你的主人了。”白岭烟眸光一寸寸沉了下去,冷声道。
对此回答秦阅州似乎毫不意外,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知道,主人一直以来,想要的是什么。”秦阅州眸光柔和,如一片羽毛般落在白岭烟身上,寂静黑夜之中,他轻声开口,执拗地喊着那被否认的称呼。
“所以那天之后,我留在了这里。”
白岭烟眼睫忽闪几下,投下一片暗色的阴影,掩着眸中的神情。
她想要的是什么?不过是在天地之中,寻一方栖身之地,一处真正属于自己的家而已。
正如枫月节时,她在纸上所写下的那般——“孤燕落巢,游子归家”。
她沉默不言,秦阅州也并不点破。
“如今巫山已成为百家宗门之首,这里已不存在任何会威胁到你的人,任何让你不快的事。”
秦阅州顿了顿,继续道:“如果主人不喜欢,那我便重新去找下一个地方,直到你喜欢为止。”
“只要主人不再抛弃我……我做什么都无所谓。”秦阅州的声音越发低微,也越发坚决,带着几分笨拙的讨好,环着白岭烟的双臂慢慢收紧,似乎自己一放手,怀中的人便会如烟一般散去,再也无迹可寻。
自从白岭烟离开巫山后,他便一直打听不到她的消息,过了许久才听说有人在蜀阳看见了白岭烟,他赶紧想方设法引她出现,甚至利用上了那一带的山贼。如今好不容易一步步让白岭烟重回巫山,而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
白岭烟轻轻阖上眼,她看不见秦阅州此时的神情,但听声音,也多少想象得出来。
现在站在身后的人,好像不是那个能够驾驭五毒之首,隐在暗处让白氏内斗的幕后推手,而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孤魂,在如履如临地乞求着一丝慰藉,一如初见时那般。
白岭烟想说些什么,眼前忽然蒙上了一层黑雾,大脑也越发混沌。她抿了抿唇,口中泛起一阵黏腻的感觉,一丝黑血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