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如戏
白照雪长发凌乱,一脸狼狈,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就这样赤着脚,弹着琴走了过来。丹红的蝴蝶萦绕在她左右翩翩起舞,两侧蛊人毕恭毕敬地为她让出一条道来,眼中的赤红似乎淡了几分。
白照雪再随手拨出几声悠长的音调,蛊人竟晃晃悠悠地调头离开。待他们逐渐走远后,白照雪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她三两步扑到白岭烟的怀里,鼻子一酸忍不住要掉下泪来。
“姐姐,你可算是来了!你不知道,我差一点就被吓死了!”白照雪仰起头来眼泪汪汪地看着白岭烟,似乎内心有万千说不尽道不完的委屈。
白岭烟满心疑惑地望着蛊人远去的背影,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好像我的琴声能控制蛊人。刚才那老板娘操着菜刀就上楼来砍我,我差点就一命呜呼交代在房间里了!最后我无意弹了两声琴,那老板娘忽然就站着不动了,甚至还变得木呆呆的。”
听此,白岭烟心中疑惑更甚。但眼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毕竟官府那边还围了一大群发狂的蛊人。她匆匆道:“照雪,跟我来!”
……
官府之中,蜀阳弟子被蜂拥而至的蛊人逼得节节后退。烟火放了几次后便不再管用,府邸正门反反复复地被蛊人撞击,直至彻底倒下。差役们见状顿时慌了神,如无头苍蝇一般,大叫着四散而逃。
赵晚晴满额大汗,心急如焚,就算敲晕了蛊人,可还来不及将他们捆绑起来,下一波便又到了跟前。更有甚者爬上墙头,朝府中扔来火把。熊熊烈火落到了厢房上,顺着风越燃越旺。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缥缈淡雅的琴音响起,那声音细若蝉鸣,瞬间被火焰的灼烧声掩盖而去。就在赵晚晴自以为听错了的时候,面前的蛊人突然停下了动作,他们木讷地摇晃着脑袋,如潮水般安静地退开。
白照雪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空灵婉转的琴声在她跃动的指尖下泻出,一寸寸洗尽蛊人心头的暴戾。赵晚晴和方弈柯先是一愣,而后迅速回过神来,二人赶紧领着蜀阳弟子,趁着蛊人分神之际将他们击晕捆绑,很快便将围困官府的蛊人悉数控制。
清晨的红日从地平线缓缓升起,长夜将尽,黎明终至。众人一直忙到日上三竿,才总算安顿好了一切。幸免于难的人们抱头痛哭,而前来援助的蜀阳弟子直接累得席地而眠。
白岭烟帮着灭完火后,就径直往药铺赶去。虽说岐州的蛊人都已昏厥了过去,但这并非长久之计。如果迟迟不能解蛊,那蛊人再次引起暴动不过是时间问题。
白岭烟顺着药柜一层层找了下来,微苦的药味扑面而来,让白岭烟从困倦中清醒了不少。尽管那药郎至死也不肯说自己用的到底是什么蛊毒,但当看到白照雪能用琴音压制蛊人的时候,白岭烟心中多少有了答案,不过猜测只是猜测,在没有将之验证前还不能妄下定论。
“不用找了。”稚气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白岭烟抬头看去,那被叫做阿轩的男孩抱着一个木匣子,正慢慢走下楼梯。
阿轩望向地上躺着的药郎,渐渐红了眼眶。他将木匣子递给白岭烟,低声道:“师父让我把这个匣子埋进他的坟中……但在那之前,我想应该让你看一看。”
木匣之中,是一本药簿,里面十分详细地记载着如何调毒,纸上字迹清秀方正,看得出写字之人心性平和,可每到收笔时又着墨过深,恨不得浸透纸背,似乎酝酿着浓烈的恨意。而在药簿的下面,压着一只死去的丹枫蝶。
白岭烟合上木匣还给了阿轩。以丹枫蝶为蛊毒,怪不得白照雪的琴声能压制中毒的蛊人。
阿轩死死抱着木匣,忍住欲要夺眶而出的泪水:“要是我早些发现师父为了姐姐在研究这些,无论说什么我都要阻止他!”
“姐姐……?”白岭烟心中一滞,她忽然之间想到了什么,“你的姐姐,是不是嫁到了孙府?”
阿轩轻轻点头:“师父和我姐姐是青梅竹马,但那孙家少爷却强行虏了姐姐去当小妾,爹娘知道后去官府敲鼓鸣冤,但那知府只道这门亲事本就是你情我愿,况且孙府让姐姐做妾,是姐姐的福分,理应珍惜。然后他就让人把爹娘赶出了官府……”
“师父采药回来后知道了此事,便整日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甚至借酒浇愁,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我太担心师父,便偷偷寻了一条没人看守的小路上巫山帮师父采药,结果正巧遇到了你们……”
白岭烟微微一愣,她本以为阿轩是巫山弟子,但现在想来确实有些不对劲的地方。阿轩若真生在巫山,不会不认识自己,也不会在枫月节时不爬山放灯,而是去采药。
“都是我的错……是我把进巫山的小道告诉给了师父。自那之后,他便又精神了起来,我本以为是他想通了,后来才知道,师父是在那儿找到了毒蝴蝶……要是我没有和他说,肯定不会发生这些事!”
阿轩越说越伤心,眼泪直在眶中打转,最后滑落眼角。
白岭烟顿在原地,不知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