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

确定，“一家人是……？”

似乎……

程玄度抬抬眼，继续听。

“还没正式定下日子，”一旁的苏雾秋搭腔，把话题转了过去，“不介绍一下你身边这位……？”

“是我的秘书，负责华盛的新美术馆。”许懿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林时失望的表情。

“说到美术馆……”许懿低头，看向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程玄度，“我记得程小姐是个画家，有没有兴趣开个画展？”

倒是意外。

许懿和那些自负的公子哥不同，许家把他培养的极好。

虽然程玄度本人并不在意，但也知道，在场大概有一大部分女人对许懿芳心暗许。已成家的，也在估算要他娶了自家女儿的可能。

但显然，她要嫁的人，不可能是许懿。

工具人之间的交易而已。

匹配的，当然是另一个合拍的工具人。

程玄度没回答。

依她的性格，倒也算正常反应，她应该受宠若惊。

苏雾秋无奈地睨了她一眼，一口应了下来，“好啊。玄度还特意作了副画，说要送给玉卿。”

肖玉卿闻言，一副惊喜的模样，连连夸她懂事。

程玄度的头垂得更低了。像是不胜夸赞，羞涩过头。

实则，眼底尽是寒意。

呵……

不过是，薛定谔的作品罢了。

许懿倒是很给苏雾秋面子，连画展日期都敲定了下来。

直至程开阳过来喊走了他，才暂时终结了这个尴尬的话题。

临走时，许懿深深地看了程玄度一眼。

可惜她一直低着头，并未察觉异常，倒是刚才还温和的肖玉卿，面上有些不快，“许弭这孩子也真是，都让人通知他了，说今天玄度也在，怎么还没回来。”

气氛不对，苏女士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程玄度配合地捏着手指，可惜刚才的眼泪接近风干，一时滴落不下来。

不过，也算有了发现。

看来，那个迟迟没有出现的许弭，就是她所谓的未婚夫了。

多可笑。和谁共度余生，不仅无法选择，还要用这种办法判断。

肖玉卿的安慰程玄度并没有放在心里。

不过是客套话罢了。不管许弭来不来，今晚依旧会按部就班地放出两家联姻的消息。

周围那些宾客……其实都一样。

表面上在为肖玉卿庆生，但重点还是放在了华盛的新商场。

宴会早已变了味。

趁着众人把酒言欢之际，程玄度偷偷溜之大吉。

小花园里，薛佳为首的几人正在热情讨论着圈子里的八卦，一看程玄度过来，短暂噤声后，是更放肆的哄笑。

“上不了台面的小姐和不入流的少爷。我还以为是绝配，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活成这样也够窝囊的，真是浪费了家里的资源。”

“好了好了，少说几句。人家未婚夫今晚没来，已经够伤心了，你们可别再说风凉话。小心她一会儿哭着去告诉妈妈……”

“……”

背对着他们吹风的女人，狠狠地捏紧拳头。脊背微弯，不知情地还以为她在悄声落泪。

但废物小姐声名在外，哪还有人在乎她的心情，更尖锐的指指点点，密密麻麻地落在了她瘦弱的脊背上。

“废物”

“愚笨”

“讨人厌”

她清晰地记住了这些声音，也记住了这些人的嘴脸。

胸腔起伏不定。

到底她不是这样的性格，快要装不下去了。

远处的光影拉扯成片，朦胧，虚幻，不真实。

无人知道，遮掩在厚重刘海下的表情并不是他们以为的唯唯诺诺，而是另一种玩味的姿态。

好像她受多少委屈，都可以一点点让他们还回来。

她都记住了。

身后的喧嚣却突然终止。

指尖放松，正要回头。肩上先落下了一件外套，熟悉的薄荷清香瞬间侵入，包围。

“抱歉，我来迟了。”

声线竟也是熟悉的。

她迟疑地偏头，一个高大的男人正挡在她身前。

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但还是……一点点，和那个暧昧的夜重叠。

原不过是趁夜色丢下了饵，却没想到，第二天，隔壁就走得干净。

还短暂可惜过，错过了一次换模特的机会……

没想到又重逢了。

可他接下来的话，却并不让她欣喜。

“这里是许家，我的人还轮不到各位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