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尽的狼群

《陛下叫你三更死》

第19章自尽的狼群

那绿色如深潭的眼睛，狼的眼睛，直勾勾的冲着赵逋二人所在的位置而来。阿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到耳边擦过一阵风，那只诡谲的似人又非人的眼睛硕大的，在她尚未来得及尖叫之前，就死死的顶在她的额前，和她双目注视而对。

那只巨大的怪物一般的存在，呼哧呼哧发出的滚烫鼻息和热气喷在她的脸上，却在下一刻，墨绿的眼睛陡然充血赤红变得异常暴躁，自额前向下流出汩汩猩红的鲜血，流淌过眼睛，更有几滴溅落在阿从的脸上。

有一把短刃不知从何而来，正中怪物的眉心。

她的肩胛被那怪物利爪抓住，锋利的狼爪陷落在她的皮肤上，灼烧火辣辣的疼痛感滞后又清晰的延伸开来。船舱里此时乱成一团，瓷器破碎裂帛撕裂，锦绣堆顿时变成地狱，这些本是经过驯化听令的狼民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异常暴躁，无端陷入险境的宾客们人仰马翻尖叫声此起彼伏，猩热的血腥味道在船舱里萦绕鼻尖。

阿从手无寸铁，像只褪了毛的落汤鸟一样被那只狼民像拎鸡崽一样拎在爪子里。被暗器击中的怪物没有选择搏斗，反而莫名飞速逃窜，它的速度很快，阿从被带着被迫飞速移动着，她努力从余光中找寻赵逋的身影，却寻不到任何这位皇帝陛下的影子。

她消极的不惜以最坏的揣测想，陛下不会已经也和她一样落入狼手了吧？

毕竟以她的认知来看，赵逋的身手可能也确实不怎么样，起码刚才的短刃射的真是没水平极了。

阿从越这样想，越觉得悲观。没想到啊没想到，今晚竟然真要去见阎王爷了！

燥乱的狼群四散无序却有序，逐渐以方才黄金笼出来的那只为中心，族群依次围成一个波浪形状的位置，做防御状。它们后退着，焦躁的后蹄不断击打着船板，从舱内移动向舱外甲板。

船舱外夜色漆黑，江面遥遥可见岸边繁华的江灯之景。这里离岸边不远，船上被打翻的灯烛混着蜡油，寮起的火舌沿着绸缦滚柱而蜿蜒爬升，似有燎原之势，将整个船只都照亮了起来，船舱其他几层的客人和商贩闻声有好事者赶了过来，还没靠近就被迎面撞见的异兽舔着獠牙成了掌中之物。哀嚎声四起，整个船只像被打翻了烛台。

忽然，不远处遥遥的有箫声传来，那音律极为特殊而陌生，不似一般的寻常曲子，在箫声中又夹杂着不知何种器物发出的敲击声，只间或发出笃笃的敲击声，沉闷的，又隔会变得清脆的。

这些狼民像是得到了什么安抚，忽然变得平静下来，又恢复到先前的木讷呆滞样子，竟有几只慢慢的走回船舱内，卧倒了大敞开的黄金笼边，浑然不觉火蔓延烧到它们的身上。像是在进行某种庄重的仪式。

阿从感觉抓着自己肩胛的爪子慢慢的舒展开来，她正要舒口气的时候，忽然又感觉抓着自己的这头狼并没有放下自己的意思。反而，更加往甲板边缘去，喷出的腥臊鼻息令她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那狼爪子后退了几步，然后陡然提升速度，携带着阿从向水中一跃而起。随着这只狼的动作，她的余光注意到其他零零散散在周围的狼民，也开始随着一同跳入水中。

“救——”

她震惊的声音被连带着淹没在水中，下一秒就感觉到无数的江水铺天盖地的涌过头顶，窒息又漆黑的流水包裹着她的整个身体不断下坠。

完蛋了，本公主不会游泳，今天真要死在这里了。

赵逋，你这个混蛋。

人在极度恐惧之下，脑袋会进入一片空白。被江水裹挟着在黑暗中混沌一片，眼皮沉重的睁也睁不开，争先恐后的带着腥味的江水涌进胸腔。

忽然，她下沉的身体被一股强劲的臂力扯了过去，在江水之中，阿从终于抓到了一只浮木。她无意识的将身体与那人纠缠在一起，像是飘荡在水中的水草，盘旋的紧紧不放。

那个泡在水中冰凉的手掌勾住她的脖颈，在深水之中两个人的面颊相碰，冰凉的嘴唇拨开她的嘴巴给她渡气，带着她往江面去。

阿从没有一丝气力，浑浑噩噩的被那个人带着游到了岸边。等缓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脸色难看极了，头发湿淋淋的搭在肩膀上像个水鬼。她弓着身子呛了几口水，有气无力的睁开眼，此时才发觉自己还被赵逋抱在怀里，两个人堪堪的大半个身子还泡在水中。

赵逋的脸色不好看，嘴唇青白，此时正皱着眉有些焦急的注视着她。见她醒了，脸上的关切神态反而收敛了许多，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声音有些哑：“你怎么样？”

阿从刚想说，你刚才人去哪了，怎么才来？

还没说出一个字，就被涌上喉头的吞了半肚子的水打断，又忍不住的吐了几口水。

赵逋贴心的给她拍了拍后背，稍过了一会看她稍微缓和了过来，这才起身抱着她向岸上走。刚走了没几步，就被着急来寻人的宫卫找了过来，为首的带队首领自知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