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天神木（四）

走了。

汐兰开始忐忑，鲛人一族保持中立，是为了保身，若是妖魔族要用强力迫使鲛人们屈服，那也并非不可能，鲛人族投了妖魔，那就是与神族为敌。

梓末……

汐兰不想与他为敌。

她期盼着梓末能够发现无刹海的异样。

她忽然想起梓末送给她过一块灵石，她立即将它叩响，“梓末、梓末，你听得见吗？”

没有回答。

千里之外，梓末在与妖魔厮杀，他手执长枪，枪上缠绕有荆棘利刺，在空中划过弧度，勾带起血肉，血溅了他满身，那黑甲妖魔便化为黑烟。

妖魔见状，对他布下了杀阵，梓末持枪迎上去，杀阵呼啸，发出凄厉的声音，身下是兵戈交接的铿锵声，他一个躲闪，身上一块绿色的灵石从高空中坠落，在战场之上极其不显眼。

汐兰见半天没有反应，只好放弃，她焦心地等待了一个时辰，每个鲛人都有的海螺中传来长老的声音：“鲛人族听令。”

汐兰捧起海螺。

“此后，鲛人族归属于妖魔军，见神族，则必杀之。”

海螺摔进沙里。

……

梓末此战险胜，他回到撷芳居，一路上竟然听到有神兵议论，鲛人一族归入妖魔。

梓末眼底划过诧异，天兵的消息不可能有错，他弄干净身上的血迹，朝着无刹海去。

然而无刹海已经被魔族布下了强有力的结界，除了魔族，谁都无法进出。

鲛人族的立场不可能永远保持中立，选择一方是迟早。

魔族惯用强力，如此实在是毫不意外。

梓末的手在颤抖，大局在前，没有谁是无辜。

要为一人同魔族争夺鲛人全族吗？

若是鲛人全族归顺在魔族比在神族能过得更好呢？梓末很快否定，不，不可能的，魔族只可能逼迫，不可能善待。

可神族就一定能善待鲛人吗？

梓末眼尾有些泛红，他回到掌战宫，找到楼危。

“战神，我请求与魔族一战，保全鲛人一族！”

楼危正在擦拭诛邪剑，剑刃倒映出凌厉的凤眸，她闻言并不抬眸，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梓末，鲛人族是灵物，本就不属于神魔，归属魔族，我们并没有损失，只有对手变得更为强大了。这道理你应当明白。”

“可倘若鲛人一族本就是受魔族强迫呢？”

“那他们先前为何不投靠我们？”楼危抬头看他，眼带疑惑，“就是一族灵物罢了，归属妖魔一族，我们杀了他们就好，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梓末跪在地上，“实不相瞒，属下……属下的心上人，乃是一鲛人。鲛人生性纯善，灵力低微，在沧芜地只有为妖魔族送死的份，属下实在不愿诛杀鲛人，还请战神准我一战！”

楼危笑了一声，不以为意：“我当是什么呢，原来你喜欢一个鲛人。”诛邪剑“铮”地收入剑鞘，干脆利落，“梓末，你当拎得清孰轻孰重。神族兵力有限，为了一个鲛人，不值得，况且，你不能保证，鲛人心向我神族，在我们争夺过全族之后，不会对我们兵戈相向。”

“你不必再说，”梓末欲要开口，已经被楼危挥手打断，“神族寿命长，尤其是你木神，鲛人却不同，她在你的生命里只是一粒浮尘，若是鲛人族上了战场，我准许你留下你的心上人，但旁的，战场局势变化万千，就不是我说了算了。”

梓末无法吭声，楼危已经做出了让步，他没法再去争论。

出了掌战宫，梓末却心绪不宁，他始终没法置汐兰于不顾。

他修书一封，动用了草木之力，书信化为一颗苍耳，在无刹海上空漂浮，等到有魔族进入结界时，苍耳就附在魔族的身上，而后在海水中飘落，落在鲛人族长老宫内。

只要鲛人们同意再归属神族，他就能以扩充战力为由，向魔族发兵。

兰儿，我说过不会让你衣上沾血，就一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