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
当日。
宋晚昭半夜便被折腾起来,嬷嬷给她穿上嫁衣,戴上玉冠,金钗似不要钱一般往她头上插。
她望着铜镜中的人,神情恍惚。
上一世她满心欢喜地坐上花轿,以为遇上良人,自此便能圆满幸福。
如今再穿上这喜红衣裳,她心中再无任何波澜,只盼着卧病的父亲能够早日痊愈。
以及,对卫时予的一丝愧疚。
长乐望着她精致的面容,肤若白雪,唇上的一抹嫣红如大雪中盛开的红梅,美得惊心动魄,忍不住夸赞:“姑姑,你今天好美呀。”
往日宋晚昭不会把自个打扮的如此姝艳,可她的五官本就大气明艳,寡淡的妆容反而衬不出她的五官。
二夫人忙圆场,捂着唇笑:“你这孩子,你姑姑什么时候不好看。”
长乐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什么时候都好看,今天格外好看。”
众人笑作一团。宋晚昭轻声问给她整理裙摆的元秋:“父亲醒了?”
“醒了,在大厅呢,就等着王爷来了。”
“瞧这新娘子,还未到吉时呢,王爷可没到。”旁边的妇人只听了大概,以为宋晚昭在过问卫时予的情况,笑着打趣她。
宋景昭难得没有看她不顺眼,走到她面前,和颜悦色道:“晚晚,我记得,母亲给你取晚晚的意思是不管你来的多晚,也终究要和我们成为一家人。今天我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送你。”
宋景昭从袖中掏出一个平安符,上头颜色褪了一些,一看就有年头了,也看得出来拥有它的人时常拿出来抚摸,“这是我出嫁那日母亲赠予我的,今日母亲若在,也必然会去给你求一个。现在我把它给你,就如同母亲赠予你……”
宋景昭哽咽着,顿了几下才接着往下说:“望你与夫君恩爱齐眉,白头到老。”
宋晚昭还未做反应,宋思昭在一旁便先落泪,她当年事情做的决绝,都来不及见母亲最后一面。
若是她听从家里安排,母亲在她出嫁那日也会给她求上一个平安符的。
“我记得母亲说过,她不愿你将来大富大贵,只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肆意畅快地过完这一生。”
宋思昭当时很嫉妒还在母亲肚子里的妹妹,她们按照家族给她们设定的路线长大,可到了晚晚这里,母亲他们对她就再也没有那些约束了,只盼着她能平安长大。
宋晚昭对母亲其实一点印象都没有,父亲寡言,兄嫂也不会在她面前说这伤心事,更不会有人对她说母亲对自己曾经有过期待。
从小她只知道母亲是在生她时没了性命的,她还没有感受到来自母亲的温暖便没了母亲,因为没感受过,所以从来没有期待。
宋夫人与宋太师许是见到自己儿女皆被困于这樊笼之中,对于这意料之外的女儿,便只希望她能够做她自己,做自己就好。
“哎呀,你们大家伙都愁眉苦脸做甚,今天可是晚晚大喜的日子。”一道爽朗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众人齐望去,只见一身着山河纹蜡染绸缎的女子从门口跨进来,动作干脆利落,眉目间尽是英气。
“娇娇。”若不是有人按住了宋晚昭,她真会走过去拉住好友的手。
焦娇是骠骑大将军的女儿,皇帝为了不让焦将军在前线有后顾之忧,特他将他的儿女接到了邺京。
焦娇刚来邺京那会人生地不熟,京中各
贵女都暗地里嫌弃她的边疆乡土做派,只宋晚昭愿意同她往来,二人也在那些岁月里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焦娇拨开人群,径直走到宋晚昭面前,眼中含泪道:“今天新娘子真好看,你哭什么呀。”焦娇替她找去眼角的泪,“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
宋晚昭重重点头:“我开心,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上一世她成亲时焦娇并未赶回来,她最后一次见到焦娇是在刑部的大牢。
她知道,焦娇在很久之前便痴情于二皇子卫止炎,可她从来没有想过一向大胆的焦娇会做出如此大胆的行为。
卫楚肖登基后,容不下曾经的对手二皇子,硬是找了个由头把人关了起来,最后一杯鸩酒了解了二皇子一生。
大家都知道二皇子是如何冤死的,可没有一个人敢出面为他辩解,或者说,辩解的人都被卫楚肖以同党的身份处死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的时候,焦娇以二皇子未亡人的身份出现在京中。
卫楚肖不可能会容忍这一切,当即命人将焦娇收押。
她去军中劝了好久,只要焦娇承认她是被二皇子胁迫的,有她和焦将军在,焦娇可以安然无恙。
可焦娇一句话都没有回她,在她回去的之后,焦娇就在牢中自尽。
如今,一切都在改变,当初的那些遗憾是不是也可以变得圆满。
焦娇正同宋晚昭讲着自己在外游历时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