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聊

回不回，知不知道，确实没什么用。”

穆晓槐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自己的故事:“所以，你埋怨他们么？”

“当然不，只是觉得我们的亲情没那么浓郁，亲子关系很多时候，都让渡给了他们的爱情。”

“我爸我妈是青梅竹马，十岁就认识了，至今都不腻。顾不上我，已经是常态了。”束星澜自嘲笑笑。突然想到什么，拿出手机，翻到他们的家庭群，“这不，抛下我，夫妻两跑到南极去了。”

“他们这是在乌斯怀亚？”

“嗯，已经在阿根廷待了半个月了，刚到乌斯怀亚，等11月份的游轮进南极。”

穆晓槐接过他的手机，细细打量照片上的夫妻，他们手牵着手，站在世界的尽头，爸爸正朝着天空大喊，妈妈的另一只手塞住耳朵，似是责骂爸爸突然大叫吓她一跳。

束星阑又补充道：“他们在环游世界。”

“环游世界？好有勇气。”穆晓槐饶有兴致，询问道，“相册我可以往上翻看么？”

“当然。”

得到肯定答复，穆晓槐便滑动照片。

照片上的两人，总是紧密地依偎在一起，吃饭，散步，嬉闹。

素未谋面，穆晓槐都能从他们的眉眼间，感受到流淌的爱意。

“还有呢！”束星阑凑过去点开自家妈妈的头像，进到朋友圈。

——

癌症是折磨，可当我得知与你同时患癌，又觉得是恩赐。

配图是四年前爸爸妈妈坐在病床上一起比耶的照片。

穆晓槐有片刻失神，望着照片上人，兀自呢喃道：“两个人真能相爱至此么？”

等回过神来，想把手机还给束星阑，才察觉到他炙热的眼神。

彷佛在说：有的，我就爱你至此。

穆晓槐笑，伸手挡了下他的眼神。

她似乎突然能理解，束星阑为什么会是这种性格了。

彼此都有了醉意。男人拨开她的手，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开始亲昵。

穆晓槐却没有回应，她望着天花板，淡淡道：“星阑，我们是两个极端。”

男人正亲吻她的香颈，无暇，只轻“嗯”一声。

“我亲眼目睹我的父亲杀了我的母亲。”这是她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除了用来威胁穆征，她没告诉第二个人，连晓柔都不知。

束星阑僵住了，跟冰柱似的一动不动。

“我那时还不懂事，甚至意识不到那是谋杀。随着年岁渐长，我开始想象，时常在脑海里还原凶案现场，画面也越来越清晰。”

这些形容让束星阑毛骨悚然。有一霎那忘了呼吸。

穆晓槐察觉到他的变化，将表情换成微笑，缓和气氛道：“吓到你了？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她伸手拂过男人的眉眼：“我们不一样，星阑。我对爱情，早就失去了信心。你是个意外......”

“我很珍惜这个意外，却没法停留在缱绻里。”

“余生，我大部分的精力还是会放在事业上，我想把穆氏集团做到百强企业，我想在国内的商业版图内，为女性谋求一席之地。我想站到更高的位置上，想成为标杆，让更多人，尤其是女性，意识到自己的可能性。”

或许是因为疲惫，她说这段话的语气并不昂扬，语速缓慢，声音低沉，像闲话家常。可眉宇间自有坚定。

她的下颌线锋利，细看就能发现，较之去年，她又清减了。

抱在手里，轻悠悠的。

可周身的能量充盈，精神力强大。相处越久，束星阑越能感受到这个女人精神力强大到让人敬畏。

“星阑，我们都不要强求好不好？这段感情能走到哪里算哪里。我不需要深刻，简简单单就好，体面就好。”

她双手搂着束星阑的脖子，难得一见地撒娇。

这是她第二次说，她不需要深刻，简简单单就好。

束星阑的回答，还是跟第一次一样：“我知道了。”

可两次回答的心境却完全不同，第一次是茫然，这一次是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