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
江屿右手转了转杯子,说:“我说薛二,怎么哪里都有你啊,前两天的帐咱们还没算呢。”
被称作“薛二”的人看到江屿,脸上的肉没来由地抽了几下,嚣张跋扈的气势瞬间消散殆尽。
此人本名薛寅,是京城薛尚书外郎的次子,故而江屿唤他薛二,薛寅喜欢江屿的堂姊顾柔,偏偏顾柔并不钟情于他。
前两天在顾柔的生辰宴上,故意当众嘲讽江屿,无非仗着重要场合江屿顾全大局不同他计较。此人肚量窄小,明里暗里地将江屿当作敌人。个中原因,无非他听说江家与顾家将来会结亲。
“江屿,跟他废话干什么。这小子就是欠打。”坐在江屿旁边是叶念安撇了撇手中茶杯的浮沫,“仗着自己的老爹在朝廷中刚升了个官儿,整日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叶念安与江屿脾性相投,二人是一同长大的好友。叶念安的父亲是朝廷右丞,耕读传家,几代书香。年过四十方有独子,起名叶念安。
从小他爹叶丞亲自授他以诗书,教他舞笔墨,可偏偏叶念安志不在此,他从小对四书五经头疼,却喜欢那兵书。
叶丞安排他考进士,他把笔一扔,说我要投笔从戎,我要沙场点兵,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叶丞看着他的孽子,差点都要气的喝药。
薛寅和这两人对上,自己压根没有胜算,一个是江将军府的小少爷,一个是当朝丞相家的心肝独子。今天事情要是闹大了,他指不定还会被家法伺候,还得给这二位负荆请罪呢。
想到这里,他故意冷哼一声,嘴里“不和你们计较”,脚底却如同抹了油,飞速地离开了酒楼。看热闹的客人似是绝得没劲,他们把方才小声得议论,转化成了大声嘲笑的。
“方才那人是谁啊,哈哈哈,这么嚣张,还以为他多厉害呢。”
“我有所耳闻,听说此人啊,就是个妥妥的势利眼儿!看到达官显贵,巴不得往上贴呢。”
“原来如此!”
周鸢没有心思凑这场热闹,看到江屿的时候她就站不住了,真是冤家路窄啊。趁着酒楼里热闹,她牵着小喜就往外溜。
不成想即将走出门的时候,身后冷不丁地传来了叶念安的声音:“那个牵着孩子往外走的那个兄弟,对就是你,我同朋友帮你解围,你为何连道谢也没有一句呢。”
叶念安注意到了旁边江屿的有意观察,看着他们要走,江屿也不说话,他就帮江屿开了口。
从周鸢进门开始,江屿就觉得分外熟悉,只是周围人多嘈杂,他也多留意,直到薛二开口。
这不就是前几天那个小摊贩嘛,穿的衣服都还是当日的衣服。
他的旁边占了一个小男孩,穿着破旧的衣服——这不就是那日抱着他大腿,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那个小乞丐?
原来二人是一伙的啊。怪不得那小乞丐拼命缠着自己的双腿不让他走。
从上次在何阿婆家见到周鸢后,江屿每日都要往那里去一趟,却再也没有见过她。
今天他计划先去校兵场练武,然后再去给何阿婆带些水果。谁知叶念安这个家伙非得上门找他,非要江屿陪着他散散心,说自己在家天天被父亲唠叨,要他学习四书五经,他的头都要大了。叶念安一脸苦色:“江屿,你家世代为武,你根本不知道,那经书诗词我是一点都看不下去……”
二人也无他事,便来到了经常来的小酒楼。
本来江屿都快忘记那个卖赝品的小贩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又碰到了他。
江屿看门口的二人还是没有动静,补了一句:“喂,说你们呢,怎么没动静呢。”
小喜牵着周鸢的手,两人都没有动,小喜小声说:“周鸢姐姐,我们怎么办啊,要道谢吗?”
周鸢心一横,转过身去,她拼了命地低头,给二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过二位英雄,你们真是侠肝义胆,我不胜感激,来日再逢,定要道谢;今日我还有事在身,先走一步。”
说完,拉着小喜就往外走。
“有趣,有趣。”江屿将茶水一饮而尽,拍了拍叶念安的肩头:“你在此处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周鸢出门后就拉着小喜快速狂奔,没想到还是被后边的江屿追了上来。
江屿一个纵身跳到了周鸢身前,他身穿一件黑色襄金丝的长锦衣,高高竖起的长发随风飘逸。
他缓缓转身,腰上的长剑瞬间被抽出,指向躲藏不及的二人,剑的寒光带着肃杀之气,周鸢当下保持静止不敢乱动,小喜更是脸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双眼略带寒意:“这次你们可别想逃了。”说罢嘴角微微扬起,一副似笑非笑的姿态。
周鸢脸都要僵了,她缓缓伸出双手放低,手掌冲向江屿:“冷静,冷静,有……有事好好说。”
江屿看着他的样子,灵活地收回了剑。
寒光入鞘,周鸢安心了一些,他用胳膊肘戳了一下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