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谋出路(三)
“陈方家的姑娘?”皇帝沉思片刻,突然有了印象,恍然道:“是不是那个喜欢打扮成小子,小时间常跟在素蕴身边玩的那个?”
经皇帝说,林豫也想起来,才明白那日见怀芝何以如此面善,附言道:“正是她。”
皇帝点点头,脸上藏不住的笑意:“那丫头,小时候皮得很。她老爹跟我说,在北地的时候,她五岁就敢骑战马。有次马尥蹶子,要不是她大哥眼疾手快接住她,早投胎去了。”
林豫见皇帝神色,不似心有不满,心里猜准成了五六分,接着道:“陈三姑娘性情爽朗,行事敏达,在大邺是少有的。”
许妃见儿子夸得起劲,怕他是有别的意思,接过话头,冷冷斥道:“人家再好与你什么相干?巧儿还不是好的?不也是你一眼相中的?又是送果子又是寻名宠,现在大礼还没成,就开始眼睛往外瞟了?”
林豫见母亲会错自己的意思,急得语无伦次,生怕有风言风语落在未来王妃耳朵里,使二人徒生嫌隙,忙解释道:“母妃这是什么话?这原是老七中意的人,多看一眼我成了什么了?巧儿自然是最好的,又与陈三姑娘什么相干。”
许妃娘娘年轻时也是在诗词曲赋中幻想过,未来能与情投意合、知她懂她的如意郎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见儿子现下陈情急切,便知他没移了性情,心里略放心些。
皇帝虽无甚雄才,却独有识人慧眼,自然知道许妃所想,不由尴尬。且许妃这里实在清冷,雪洞一般。除了书籍,找不出一件赏玩之物。再有的,便只许妃一双冷目。皇帝在此待得久了,只觉得如芒在背。且事已说完,许妃林豫皆无异议,遂略坐坐就找个由头走了。
许妃与林豫将皇帝送出门,銮驾已远,林豫尚恭敬持礼,宫中侍臣亦匍匐满地。倒是许妃,眼中不屑冷意再也不遮,冷哼一声进屋去了。
林肃这天刚办完林羽派得差事,回宫时迎头撞上刚和礼部对接完大婚部分事宜,正容光焕发的林豫,停下笑道:“六哥,事情都妥当了?”
林豫也不掩饰,喜不自胜道:“差不多了。三哥迎完侧妃,再过两个来月就又是好日子,父皇已准成了。”
“恭喜恭喜。”林肃忙起手作揖,打趣道:“六哥可该写一万张经书散人,才不辜负如此美事。”
林豫此时实在是心情舒畅,懒得跟林肃对嘴,只用手虚指林肃几下,笑道:“亏我在父皇面前替你说了许多好话,你竟这般派遣我。”
“哦?六哥说了什么?”回想这几日偶见父皇时,看向自己的眼神确有几分异样,林肃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想。
林豫狡黠一笑,凑过头去轻声道:“陈三姑娘。这是不是好话?”
“陈三姑娘?”林肃一头雾水,愣愣念了一遍,再看林豫玩味的眼神,恍然大悟,急道:“你胡说什么!”
林豫只道是林肃害羞,自己自相看贵女以来,如是场景早已经历无数遍,脸皮早就城墙一般厚。见林肃如此,只当同当时的自己一样,拍了拍他的肩,呵呵笑道:
“这有什么?陈三姑娘家门清贵,父兄为国尽心尽力。本人巾帼英豪不让须眉,又是家中独女,谁家也要抢破脑袋。夜长梦多,你早早求父皇指婚才是正经。”
“你……”林肃一口气提不上也咽不下,要说却也不敢胡言,正一腔火无处发泄,却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凑过头去,脸上晦暗不明:“这些话,你都跟谁说了?”
“我能跟谁说去!”林豫见林肃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高兴,只当是林肃以为自己把他的小心思昭告天下,成了宽嘴茶壶,急道:“不过是父皇来我母妃处商议我的婚事,问了你一句,我才替你言语几声,我还能跟谁说去!”
林肃心里有了底,皮笑肉不笑地弯了下嘴:“多谢六哥了。”
林豫见林肃不急不慢的样子,忙劝道:“你别不上心。老八老九也没议亲,听说四嫂正打算替老九相看。陈三姑娘可不一般,得了她好处多着呢。”
林肃听了这话,看向林豫的眼中多了一丝玩味:“我竟不知,六哥成亲是为了得苏家好处?”
林豫别了他一眼,不屑道:“这与我有什么相干?”
林肃笑意更盛:“我也奇怪,何时起你不看着炼丹炉子的火,竟对这些东西洞悉颇深了?”
“你我自来就是局中人,不过是乐得自讨清闲罢了。”林豫自嘲一笑:“这些东西,大家都是藏也懒得藏,明面上的,又不是孩子,如何能不懂呢?”
林肃点点头,心知林豫虽幼时年轻气盛有几分左性,但绝不是架桥拨火之人。且他素喜独来独往,如今能与自己言说这些,也是为的自小一同长大的情谊,拿自己当兄弟看待。虽不愿拂人好意,却也不敢将自己内心所想十分倾诉,便斟酌道:
“六哥所言我心中有数。只不过三哥的事就在眼前了。等他的好事办完,我再提不迟。”
林豫也知道林肃与林羽亲厚,只当是他怕抢了三哥风头,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