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他要回来(三)
林涧不自在地撇撇嘴,林肃忙向那女子端手行礼:
“见过余娘娘。”
余蓬上缓缓走来,身着朴素,却没来由得让人觉得宝相庄严。目光流转,扫了两个儿子一圈,最后落在林肃身上,眼中终于带了几分笑意:你母亲说你书都读疯魔了,怎么突然回来了?敢是那魁南子也有才尽之时,教不了你了?”
“岂敢岂敢。”林肃忙道:“老师学如瀚海,我不过三年功夫,就算皮毛也没学尽呢。”
“总比你三哥强。嘴上说着去念书,谁知道到底干什么去了。”贵妃瞥了眼林羽,冷哼道。
魁南子乃是前朝太师之孙,当世大儒,名号在各国间都极为响亮,慕名求学者多如牛毛。早年曾在大邺办学,不限男女,但招生要求严苛,须得是极好的苗子才能入他的眼。余素蕴当日也曾求学,却因“虽天资聪颖,但太好玩闹”而被拒于师门之外。
其对皇族子弟心有排斥,觉得都是些耽于享乐、声色犬马之徒。林羽当时也是刻意隐瞒了父亲是当今圣上得用皇子的身份,才顺利入学。后来因京中权贵都想将子女送入读书,多方施压下负气出走,去南边兴办了岭南书院,林肃也是几经选拔考核,才得以入门听学。
林羽知道母亲在暗讽自己念书时与淮钰两情相悦,而今执意求娶之事,负气将脸扭向一边。
“不过这次突然回来,”贵妃两眼看着林肃,似是要将他的心看穿,嘴上含笑道:“定有缘故。”
“七弟是为回来参加我与淮钰的婚礼。”林羽突然出言,把林肃林涧都吓了一跳,心想三哥怎么敢摸老虎眼睛,均是低头不语。
“哦?为了顿两个月后的席面?”贵妃瞥了儿子一眼,倒没有动怒,声音却沉了几分:“素蕴怎么没来?”
“府中事多,走不开。”林羽回道。
林肃只觉得如芒在背,多待一瞬便要窒息。心说若非贵妃做耗,林羽与梁淮钰早就神仙眷侣,余素蕴也不必夹在二人中间,端起身份做这自己厌恶至极的三皇子妃。可贵妃自小看着自己长大,照顾教导如同生母,也不敢对言长辈不是。
贵妃心下了然,冷哼一声,又看向林肃吩咐道:“回来也不准成天玩。好好歇两天,然后老老实实去上书房跟着一起念书。别觉得在外学了许多,会说两句别人不知道的话,就看轻了他们。圣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能从不如你的人身上学到东西,才是你的本事。”
林肃倾耳恭听,点头称是。
罢了,贵妃又斜来一句:“别像有的人,一瓶不满半瓶晃荡,还总以为自己成了事。”
且说曾府。
张鹤初正忙着操办侄女与禧春的婚事。因为这桩婚事老太太和曾震都赞成,双方早就定好的。本想等禧春考个功名再提亲,怎奈屡试不第。直到蔚春天资聪颖,即使没有名师教导仍二摘魁首,曾震才醒悟大儿子确实没什么学才,便赶忙捐了六品下的京官充点门面。顺带赶紧把婚事操办。
因两边男女岁数都不小了,双方主事人也都知根知底,便商议一切从简,好早成美事。
请期后,日子定在六月十二。大家都很满意,但总有人不满意。
“这么仓促?”杨季听说下个月便要迎亲,当即不愿意了,去曾震书房闹了起来:“谁家的公子成亲这么大的事办得如此火急火燎?”
曾震听了不满地皱了皱眉,将手中书卷放下:“你懂什么?禧儿这些年耽误了太久,得亏是舅兄宽宥,不然换了别家早退亲了,还等你到现在?现下禧儿身领朝职,就得赶紧把事办妥,才能显出咱们求娶的诚意。”
曾震也知道自家儿子的斤两,想要更好的也没什么可能,与张家结亲的好处已经跟杨季说了一万遍了。杨季却只觉得匆忙成婚是受人轻视,拈着嗓子道:
“前后才两个月,能准备好什么?到时缺了这个短了那个,净让亲友笑话。”
“这都是早就准备好的,能缺什么?”曾震了杨季的话不以为意:“一切都循定例,该有什么就是什么,准备二十年也这样。”
杨季一听可算抓住了机会,忙道:“老爷快别提,那日你说给孩子们多置办些行头,岑儿欢欢喜喜去了,谁知她二姐姐却说,关中有灾,收成不好,不宜太奢。就只给他们兄妹各自置了衣服,现下还帮太太裁夺禧儿的婚事,我是怕……”
杨季还未说完,便被曾震呵断:“妇人之言!你在深宅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哪里知道外边的厉害!阿凝早把这些报于我了,那孩子有什么错?便是三皇子,知道关中灾情后也特意求圣上裁剪纳妃仪制,你倒在这里替儿子寻不痛快。你想办得什么样?来日禧儿为此事被人参一本,你就是哭也没地方去!”
杨季被曾震一番话吓得不轻,本想拿榕许做比,但也不敢再辩。心中不忿也只得默默出去了。
宝卿在外边候着,见杨季出来后面色不善便猜到事没成,试探问道:“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