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3 章

而谈容瞥向唐裘，“至于郭家父子拒不配合，欲‘伤’我之事……毕竟不知者无罪，我可不做计较，但其大言不惭，置律法公条于无物，公然口出狂言，实在嚣张。将人带回去，择日再审。如此，唐大人可有异议？”

她将他推到了众人眼前，避无可避。

异议？

他能如何？

他还能说个“不”字？话都让她说了，他就是胆子再大也不能众目睽睽之下驳了那些听来“正当”的让人纠不出来错的话……

要是驳了，岂不等同于将他的心虚昭告天下？可话虽如此，要他摇头应允也是困难……贿赂公行、滥用私刑……若说她没有话里话外内涵他，他是不信的。

既然如此，她是否也会借此机会让他难堪？当真是骑虎难下……坐也不是，下也不是。

郭老爷更是委屈，既是锦衣卫执法来的，为何不早说——

他不过是要抓个胆敢夜闯他府宅，还打伤了他儿子的宵小，何错之有？

这想法似乎是对他儿子在外头做了些什么事一无所知，世上最可怜、最无辜的就是他郭家了。可笑可笑。

“唐大人？”没等到唐裘的回答，谈容惺惺作态又问了一句。

他只觉得嗓子干涩的很，不像能说出话来的。

可就是有那字眼，好像被人从嗓子眼里给硬生生抠了出来，“没……有……”

谈容难得一笑，即便也不过是既不明显也少不了讥讽意味的笑，“来人。”

两列正襟危待锦衣卫皆听命于她。

“将郭家父子二人一并带走，关入监牢，明日一早押往府衙审理。至于唐大人……请明日记得起早，我便不差人过去请了，届时还望您自行过去。”

有些天真的，可能还真以为是要他唐裘过去审呢。

唐裘心中却再明白不过——凶多吉少。

“同知做事要有分寸，知轻重——本官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哪儿容得你这小小从三品——”他压低了声音却咬牙切齿道。

只不过就是这话，谈容也没让他说完。不，确切来说，是武瞿。

他像是就等着这一刻，掏东西伸胳膊举到空中给众人展示的动作仿佛演练过上百次，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干净利落，连带着衣袍都擦出点让人胆寒的哗啦声响。

而从那手中扑通坠下，暴露于人前的，是一早准备好的，方形旧色木牌。

东西不大，有用就行。

此物一出，唐裘立时住了嘴，似给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再喊不出声音来。只恐惧睁大了眼睛看着，如见恶鬼。

“在下奉丞相大人之命行事，”谈容不紧不慢，假传“圣旨”，一双眼珠子比今儿个这天色还要冷，将他望着，叫人如坠冰窟，“若有违抗，一律视为干扰公务，不论身份，一视同仁——严重者，可先斩后奏。”

她就是扮猪吃老虎来了——

唐裘总算是看出来了，是顺风顺水的这数年官运养得他天真了……她根本没一丝与他为善的打算！明着是冲郭家，冲不公不平之事来，实则根本是要连他一起踹下去！

“这话大人应当不会不懂吧？”

唐裘强作镇定，可手脚发凉发抖。与丞相对着干会有什么下场，没有人会不知道。那是真真正正的……比任何人都要可怕的存在。

只凭心情喜好办事并非说说而已。过去，皇亲国戚乃至几十年的老臣都敢说撸就撸了，何况他？

谈容正是借此压得他动弹不得，不敢反抗，“大人切记明日准时来，我不喜欢迟到的人。”她并不怕直接与这些人对着干，但入乡随俗，他们靠强权压人，她便也靠更强的权力压人，有何不可？

说罢，她竟又一笑，抱着人走下门前台阶，将身后混乱暂且置之不理。

看热闹的人群挤在一块儿看了场戏，见她来了也都自觉让开了道。同时，更不可能看不清她怀里人的模样——

即便那张脸因朝向她那一侧让人看不清楚，但其身上怎样一番惨况，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怎会受这么重的伤？天哪，谁下得了这样的手……

你后边儿来的吧？这人据说是刚刚被大人从牢里救出来的呢。

牢里？难怪见那一身像是囚服。可这么小的孩子能犯什么错要给关进去严刑拷打？

这我哪知道。

你们忘了？不是到处都贴着告示——说是偷了郭家少爷的东西，要杀头呢。

偷东西就杀头？

以前是没停过偷人东西就杀头的……这我也不清楚啊，许是惹到郭家头上了，才倒了霉吧。

不是不是，你们难道没听到——大人在之前明明说那东西是他送给那小孩儿的，后边儿又到了郭家少爷手里，还能是什么？肯定是那郭家少爷见了一小孩儿手里有好东西，硬给抢走了呗。

就是。而且不光抢人东西，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