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2 章

谈容未必有要同他们一般见识的意思，但看他们的样子可不像是想放过她。

刀剑无眼，但凡落在身上一下，不论轻重，不死也得去条胳膊或腿。如此一来，便没什么好放过的……

焰色将夜染得通红。

谈容一身漆黑，衣衫同脊背都笔挺，而肤色雪白，面具更是寒光闪烁，沉默不言的姿态令人捉摸不透，看来叫人不由心中发凉。

……可更让人心凉的画面立刻就要来了。

最先切身体会到其中滋味的，便是率先冲她来的数人。

——她双手抱着人，除了这双腿，明明什么地方都动不得。

既是多对一，又是兵刃对肉体凡胎，便是傻子也知道结果会是什么。他们当然也是带了十分的信心一齐攻上来的。

只是……也得她真是肉体凡胎才行。

谈容手指头动弹了几下。真的就那么轻轻几下，微乎其微，即便让人瞧见了也不会觉得引起注意的细微动作而已。

而就是这么几下……

刀砍到面前，正到她不躲不闪，更没有半分惧意的眼前。而她眼中除了这刀，映着的还有站在前方的男子几人不约而同的惊恐表情。

不同的脸上摆着的是几乎一个制式的恐惧模样。

数把刀剑围绕着她，俱停在半空，上不上，下不下，无一例外。

并非他们悬崖勒马——却是，想砍也砍不下去。

妖……妖法？

被控制住动作的几人无一不这样想。此时此刻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在这一刻，各自脑海中回想起来的究竟都是什么。是哪些此生难忘的，如走马灯般的过往。

可紧接着，当下并不恋战的谈容便将这一个接着一个送飞了出去。四两拨千斤，下饺子似的噗通噗通，速度快也利落。她却看来轻巧，纵着旁人所不能见的力，送这一大帮子人腾空而起，都与那郭家少爷做了难兄难弟。

其中最值得一提的，当属站在她正前方、正后方的倒霉蛋。

正前方的难免正冲着唐裘所在去，被他慌忙避开，直接飞去了外头，惹起不知不觉中聚集了不少的围观群众一阵惊呼。至于后方……自然是朝着大堂飞去，毫不拖泥带水。毕竟这也不是自己能控制住的。畅通无阻地，正正好好撞在才被下人、爱子心切的郭老爷搀扶起来的，还“哎哎哟哟”喊着疼的郭朴郭大少爷，身上。

一个连累俩，这个撞那个，那个又撞上另一个，一连串儿的摔作一团。

郭老爷也未能幸免于难。

他这一身肉不是腱子肉，自个儿走路都要人扶，当真细皮嫩肉又脆弱，经这么一撞，当即惨叫得跟杀猪似的。摔倒的动静也如一座高山轰然倒塌，连带着地板都仿佛震了那么几下。

于是那边又乱了。

惨叫声中不乏颐指气使的、气急败坏的吼叫。

不过她一律当没听见。

唐裘颤颤巍巍再看过去，脊背看来已没有来时那般直了，微佝偻着，仿佛在刚才弯腰避开直接撞击之后就忘了该怎么直起腰来了。

“妖……妖孽……”他颤抖着手指向她，大喝道，“妖孽！”

柳文儒探出小半张脸来，越过她肩膀去看那面目可憎的郭姓少爷，眼神阴冷，没有大仇得报的喜悦，但有畅快。此人给他留下的过往记忆已不可消，他断不会因为此时复仇就将已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公和痛苦都忘记、抵消。郭朴……即便被千刀万剐，也换不回那个不曾受过伤的柳文儒。

他终究还是变了，没有退路。

强大……便是如此？

心中自生底气，不用惧怕任何人、任何事。他将眼前这些人那些人皆放到眼底里去，放到心里去，记住他们，记住他们带给他的过往，记住他们的今日。

“你这妖孽！妖怪！！怪物！！！”唐裘已不见了此前的装模作样，满口翻来覆去这些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实质性伤害的废话。

谈容充耳不闻。

“战神……”

外头有那声音微弱地响起。

如一颗火星蹦了引线，一连串的鞭炮被点燃，瞬间引起大片面积上的此起彼伏声响。

“是战神！”

“战神转世——”

“是战神转世啊——”

“什么战神！那就是个妖怪！！”唐裘怒极，转头一看，却只见黑压压人群，根本不知是谁在其中带头“造反”。

而谈容对这一切无所知觉，一路再无人敢往上拦她。

唐裘就在她眼前了，她却好像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包括其“指控”。

事实上，唐裘也不敢拦她。不然他不必在必与她相撞的这条重合路线上……自觉地让开了位置。

谈容自然而然站在这仅余门框的台阶高处，正中心，“明日。”

明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