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
日子进十月没几日,天也开始冷起来,赶在这几日李知竢约她同游。按理说,李知竢见过她许多样子,秾丽抑或素淡,但大约如今两人的关系不同了,裴致还是有些女儿家的小心思,规规矩矩坐在镜子前打扮妥当了才出门。
她知道自己生的不差,但还是有些紧张地问济兰:“济兰姐姐,你看我这样行吗?”
济兰抿着唇失笑:“娘子若是不好看,也就再没漂亮的娘子了。”
唇上上了口脂,裴致抿了抿唇,系上斗篷离府,李知竢的马车停在巷口,车身是庄重低调的颜色,驾马的人脸有些生,见着她却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裴致点头,随从将小凳放下来,看着裴致上马车的动作,却不敢伸手相扶,刚撩起车帘,便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了出来,牢牢握住裴家娘子的手。
自上次两人互通心意后,整整有十日未曾见面,裴致坐在离他一尺远的位置上,正对上李知竢带着笑的眼睛。
再见面,她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一日的亲吻,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拢着斗篷的绣边,银线精绣的杜若,“你……”
话还没等说出口,那双手避开一簇簇的杜若,拉过自己的手,用了些力,将自己带到他身边。
两人距离瞬间拉近,却是李知竢先开了口,很平静,却有些淡淡地紧张:“上次是我失礼,阿致,你可是在生我的气?”
裴致忘了,他本就不是会开玩笑的人,很多时候都是严肃认真的,看见自己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保不齐是觉得她生气了。裴致怕他胡思乱想,歪着头笑着看他:“你告诉我,我该气什么?”
李知竢一顿,想起那日她在怀中的场景,耳尖有些红,抬起眼睛时就见裴致正一脸玩笑,便叹了口气:“怎么拿这事捉弄人?”
她微微凑近,低声说:“我没有气,但是你还不许我羞一下吗?”
李知竢喉结滚了下,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
“我们这么长时间没见,我一直想问你……”她想了想,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随身带着那个?”
反应过来是婚书,李知竢垂眸看她,满眼的温柔爱怜:“一早就写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你的心意,所以一直带着,后来便成了习惯。”
裴致一颗心被温热包裹着,回握住他的手:“真好呀,我也喜欢你,没有辜负你的心意。”
他揽过她的肩,将她抱在自己怀里,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发顶:“是啊,真好。”
想了想,李知竢又道:“那张婚书,你不必觉得有压力,我会等你想好。”
她正把玩着李知竢的佩玉,听见这话,抬起头看他,“愉安,难不成你是后悔了?”
李知竢哭笑不得,恨不得将心剖给她看,无奈地说:“莫要说这样的话。”
她犹自带着清浅的笑意,声音轻轻的,很是好听,“我想好啦,我是愿意嫁给你的。”
他手一僵,扶起裴致的双肩,直直地看着她:“真的?”
“嗯。”她点点头,“我就说这一次呀,我愿意嫁给你,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也愿意以后和你一直在一起。就这样,不许再问了。”
他极爱惜地描摹着她精致的眉眼,“我让阿耶赐婚如何?立太子妃是大事,如今准备着也不算早。”
她点点他的肩膀:“你还没有问过,陛下肯让你只娶一位妻子吗?”
他轻轻刮了下她的额头:“我只喜欢你一人,缘何再娶旁人?”
裴致的心像浸在蜜里,开心了一会儿,忽然又有些纠结:“你的家人,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他将她的手拢在手心,“我阿耶同姑母一家一早就很喜欢你,他们也很盼望着我娶到你。”
裴致臻首如玉,浅笑盈盈,李知竢想到故去的阿娘,又补充了一句:“若阿娘还在世,定然比姑母还疼你,她最是喜欢你这样的性子。”
“听说长公主说,娘娘性子爽朗可亲,愉安,你年幼时娘娘对你可严厉?”
他略凝神,回忆着故皇后的教诲:“我阿娘不甚喜爱宗室奢靡的做派,幼时教导我凡事亲力亲为,莫要染了不好的习性。她亦教导我世间女子多不易,要我以阿耶为榜样,切莫三心二意,轻贱女子。”李知竢顿了顿,颇无奈地复述着阿娘的话:“若我以后敢拈花惹草,我阿娘会打断我的腿。”
裴致微笑,靠在他怀里,觉得李知竢的这双腿算是保住了。
不过说到赐婚这事,裴致正色:“我阿翁是同意的。只是再等等好吗?过些日子我阿耶就回家了,我想亲口跟我阿耶说这事,总不好我阿耶还是从圣旨那里知道嫁女儿的事是不是?”
他皱了下眉:“抱歉,是我心急,有些思虑不周了。”
想到那位非常爽朗强劲的裴将军,未来的岳父,李知竢停顿了一下:“若是裴将军不愿意?”
“不同意啊——”裴致拉长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