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形毕露
“你输的不是这桩案子,而是民心!”此话一出,赵贺沉感觉一口气提起,如鲠在喉。他眉头一紧,竟泛起一阵酸涩。
他记起他当年科举虽中秀才,却并未得到重用,只是被草草封了个县令,在霖县任职。其实谁都知道,那就是个芝麻粒大小的官职。
更不要说当时霖县多灾,洪水冲垮的房屋不计其数,百姓更是怨声载道。但赵贺沉当时正值少年,一身抱负,二话不说就开始了房屋重建工作。
熬夜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事情最多的一次,他甚至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皮肤白皙的少年被晒成了古铜色,少年的下颚长出了细密的胡茬,整个人疲惫不堪,眼睛血丝遍布,三天三夜间仿佛年老了十岁有余。
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被官衙里的官爷排挤,因为他太刻板了,太认死理,导致他们捞不到一点好处。
整整十年时间,他的官位没有丝毫变动。因为霖县实在太过偏远,再加上顶头上司的带头排挤,他的成绩根本没有送到当今圣上的耳朵里。
而就在第十一年,他遇见了他一生中的贵人勇昌侯。赵贺沉学会了阿谀奉承,察言观色,一越成为勇昌侯面前的红人。
那勇昌侯是何许人也?乃是当今圣上的舅叔,几句话就将赵贺沉举荐给了圣上。赵贺沉官位由此节节高升,成为了四品国子监。
赵贺沉闭上眼,面容看不出一丝颜色,却尽显老态龙钟。
细细想来,科举中榜已经过了三十年,当年十九岁的少年已经年近知命。
三十年的时光,可以将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折磨成一位老者;也可以将人的棱角圆润殆尽,将人心化作一潭死水,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
而今如此,赵贺沉不想争辩只言片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官兵将自己带走。或许,这是他最好的结局。又或许,只有这样,他才会真正心安吧。
浮烬夜和苏眉卧于屋檐之上,同样泛起一阵感慨。
但此时,浮烬夜似乎察觉到什么,猛然回身,却发现一阵微波自苏眉颈间祭梦珠而出,将一黑衣蒙面的男子将生生弹退几丈之远。而那人身上周身魔气。
是冲她来的,果然来了。浮烬夜不用多想,便得出了答案。
那男子立于另一侧屋檐上,呕了一口血,看上去伤势不轻。
等苏眉回过神来,浮烬夜已经立于那男子身前,右手死死掐住那男子的喉咙,青筋凸起。那力气之大,竟然轻易将皮肤掐破,泛起血迹。
“说,谁派你来的!”浮烬夜眉目间戾气横生,难以压抑。
而那男子神情痛苦,却没有说话,面目用力抽动之下,浮烬夜便知他已咬舌自尽了。
他一声冷笑,冰冷彻骨。其实也在他意料之中,所谓死士,当是如此罢了。
又是魔族?!为什么还是魔族?!浮烬夜眉头紧皱,总觉得这事有种说不出来的蹊跷。
若真是魔族,为何不掩盖魔气,这不是生怕他不知道这是魔族所为吗?!这显然说不通。
也真是因为如此,他断定此事与魔族毫无关系,背后之人只不过是要将魔族作为替罪羔羊罢了。若是如此,那这三界之中便只有仙界。只是撇得如此干净,倒显得刻意了。
浮烬夜嘴角微微上扬,推理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浮生,多亏了你给的这颗珠子。”苏眉向前走了几步,想要离他近些,但还是在屋檐边缘处停下,没有迈过半米多的空隙,进入浮烬夜所在的那处屋檐。
浮烬夜意识到,她有些恐高。
浮烬夜转过身,如蜻蜓点水般飞过屋檐,整个动作极为流畅。玄衣在空中微微飘动,更显飘逸之姿。
他立于苏眉面前,面如冠玉,眉目间方才的戾气荡然无存,只留一抹笑意勾人心魄。
浮烬夜没有多言,看见她面色有些苍白,额间微微沁出冷汗,知道这高空让她觉得不适。他将她搂在自己怀中,顺空而下。
出乎苏眉的意料,整个过程竟没有像刚才一般令她觉得胸闷气短,头昏眼花。或许是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和他均匀的呼吸声让她感觉到心安。苏眉想。
“没事吧?”浮烬夜拂去苏眉额间的汗珠,将额前微湿的碎发整理到耳侧,整个动作温柔舒缓。
苏眉摇了摇头,淡然一笑:“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自然是我答应你的地方。”浮烬夜眉宇之间尽显几分得意,双目若秋波,倒显得颇有风流韵致。
他啧了一声,一脸坏笑:“不过,既然到了人间,便还是要入乡随俗。首先,我们还是得买一匹马。”
浮烬夜倒是个急性子,一把拉着苏眉便到集市上选了一匹精壮的白马。但店主看了一眼浮烬夜,笑嘻嘻地说:“这匹马虽好,却难以驯服,恐怕不是公子您的最佳选择。”
好啊!这是变着法儿地说,他看上去一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哪里驯服得了这匹有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