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形毕露
返回赵府的路上,那男子还一路想过不少狡诈主意,但是一想到那几条小蛇,便后背一凉,再也不敢了。
他如往常一样,从偏门进入府内,径直走向赵贺沉的书房。平日里这个时候,赵贺沉都会在书房里练字,今日也不例外。
他不轻不重地扣了扣门:“老爷,是我。”
赵贺沉听闻,便将纸币搁在一旁:“进。”
“怎么去这么久?”赵贺沉显然有些怀疑,脸上阴云笼罩。毕竟私下里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谨慎些是必然的。
那男子倒也没被吓退,很快地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那老道胡搅蛮缠,耽误了些时间。这是那老道让我交给老爷的书信。”
那男子从袖中掏出一份书信,双手交到赵贺沉手中。
赵贺沉垂了垂眼,打开了信笺。读完眉头也舒展了不少,又一时觉得有些好笑:那老道可是真贪呐!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那男子退下,带上了房门。
自从离开宣真寺,范熠便从家中取了马,从冀城西门而出,日夜不停地向青石城的方向赶去。
青石城县衙。
“大人,外面有一少年,说要见您。”
孟埔坐在主位上,一身官袍加身,却不见雍容华贵。那官袍旧迹斑斑,袖口和衣领处藏有不少褶皱,颜色略显暗淡。他皮肤略显黝黑,五十上下的年纪,整个人瘦瘦高高的,却带着一身清冽之气。
“他可有说找本官何事?”孟埔的语气没有一丝为官的傲慢,却是带着一丝关切与疑惑。
“他说,此事重大,要亲口说与大人。”
“那便请他进来。”孟埔眉眼微沉,似乎已有了些思量。
范熠入内,见到孟埔,深深地鞠了一躬,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此次来由:“草民范熠,从冀城而来。相必孟大人应该听说过最近冀城的一桩书生案,草民正是为此事而来。”
“略有耳闻。”
范熠便将此案经过从头到尾细细道来,没有放过一丝细节。
“岂有此理!!”孟埔听后拍案而起,原先宽厚的脸庞带上了无法压抑的怒气。他一生为官为民,最痛恨的就是那些贪官污吏,还有草菅人命的狗官!
孟埔起初还对面前少年有几分怀疑,但听到他将细节讲述得如此明确,神情又磊落坦荡,便也不再犹豫怀疑。
“本官和你去,马上启程。”说着便吩咐手下取来马,带着几个侍从,跟随范熠前往冀城。
次日戌时,宣真寺外。此时天色逐渐昏暗,最后一缕残阳斜斜地浸润在暮色之中,迸发出它生命的最后一分热烈,将灰色的云镶上了一层金边,却也不现往日辉煌。
赵贺沉一身黑衣,出现在暮色之中,而那白衣老道一人早已在寺外静候多时。
“大人,好久不见。”那老道倒没了往日的胆小懦弱,脸上的神情却带着几分油腔滑调的油腻。
对于小人,威逼,确实是一种有效的方法。苏眉在屋顶上远远地望着,笑了。
一旁,浮烬夜右手揽住了她的腰,防止她一不留神掉下去。少女的腰似细柳,纤柔婀娜,在昏暗的光亮之下已见玲珑的曲线。
然而这时他才发现,她的腰身竟这般纤细,长裙纱质的布料将她那细得可怜的腰身严实地包裹住,却依旧丝毫不显臃肿。
他微微皱了皱眉,心里一阵泛酸。
苏眉倒是没注意到浮烬夜在看她,只顾欣赏着下面的一出好戏。
“说吧,要多少钱。”赵贺沉可没有心思在那儿陪着老道瞎扯人情,只想早点给钱了事。毕竟这时候,还是小心些好。
老道一副故作揉捏造作的模样,竖了一根手指头,嬉皮笑脸。
赵贺沉从腰间掏出一袋碎银,递到老道手中:“这段时间,你也出去躲躲,等风声过了再回来。”
“刚刚一个少年偷听到了我与您手下的对话,也被我摄了魂。您看,怎么处置?”那老道的眼神逐渐狠辣。
“这还用我说吗?连同碧倩那丫头的,一起焚烧成灰,便万无一失。我也会尽早给牧家那书生一个交代,此案便算翻篇了。”赵贺沉没有丝毫犹豫,那阴狠的表情让老道的心中也猛然一抽,一阵后怕。
此话一出,赵贺沉发现背后一阵骚动,转身便看见一行官兵将自己团团围住,孟埔身着官服,疾步而出。
赵贺沉脸色猛地一沉,呈乌青色,眼神阴郁。
“赵贺沉,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孟埔的声音高亢,中气十足,一声下去赵贺沉感觉自己的脊梁骨已经凉透。
那老道退了下去。
赵贺沉一声冷笑:“原来如此,是我输了。”
孟埔知赵贺沉已是穷途末路,心中哀叹,泛起一阵感慨:“你可知你输了什么?”
赵贺沉望着地面,已是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