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查验
苏墨的反应反倒把谢启暄吓到了:“我说贤弟,你干嘛大惊小怪的?查体不都是这样么?”
苏墨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尴尬地解释道:“哦……没……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有些难为情。”
“都是大老爷们,有什么可难为情的?”谢启暄搞不懂苏墨究竟是哪里为难,不过他也懒得想,指了指喝空了的茶盏,提醒苏墨再给他倒满。
就在苏墨忙活的时候,谢启暄自言自语道:“听御风说,这是朔州卫的惯例。每到开春,卫所都要给士兵们查体。有病的就治病,体弱的就返乡,然后会再补充一批新兵。不过往年查体还要等天气再暖和些,不知今年为何提前了?”
“这……”苏墨脑中飞快地转着,他放下茶壶,进一步问道:“那是不是只给兵卒们查就成,像严副将和章廖参将他们几个,还有我这样的,就不用查了?”
谢启暄说了一早上话,嗓子都要冒烟了。见苏墨慢吞吞的样子,十分不耐烦。他一把抢过茶壶,给自己倒茶。
这下轮到苏墨着急了,“你倒是说话呀!”他拉着谢启暄的袖子催促道。
“都要查!”谢启暄就着盏喝了一口,才回他:“不过士兵数量太多,每百人抽检一人,但像将领、教头什么的,还有你,就都得查。”谢启暄想想都觉得头疼,他正为此事犯愁呢。
“可,可就你一个人,查得过来么?”苏墨想劝他知难而退,找慕容琅说说今年查体要不就算了,或者少查一些人也是好的。
“说得就是呢。”谢启暄烦闷地回道:“就我一个当然查不过来。不过御风说,城内几间医馆的大夫会轮流过来帮忙。”他轻轻吹着茶水上的浮末,又喝了一口。
苏墨心里有些乱,一时没想好怎么应对这个突发状况。
“那个,你们会从士兵们查起,对吧?”他问道。
“才不是呢。”谢启暄咽了口茶水,道:“先从将领开始,将领查完,然后才是士兵。”
苏墨听到此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总,总不会今日就开始吧?”他说话时,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
“嗯,就是从今日开始!”谢启暄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连两盏热茶下肚,他的五脏六腑像是泡了个热水澡,怪舒坦的,弄得他困意又起,紧跟着打了个哈欠。
“可,我,我今日不舒服,查不了。”苏墨心里像钻进了一只小猫,四个爪子不停地挠,弄得他感觉乱糟糟的。
“你病啦?”谢启暄听到这话立刻醒了,说着就要拽过苏墨的胳膊,为他把脉。
苏墨还以为谢启暄这就要脱他的衣裳,给他查体,一个激灵就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推开了谢启暄的手,人也往后退了几步。
“你别过来!”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是自己口不择言了。
谢启暄正纳闷,只见苏墨上前将他身子一转,朝向门口,不由分说地就给他推了出去。等谢启暄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到门外了。他回过身,正要呛上苏墨两句,哪知“砰”地一声,苏墨将房门紧紧关上,在屋里隔着门对他道:“我今日不舒服,不能查!”
谢启暄的鼻子差点被撞歪了,“一大早的发什么神经!谁招你惹你了!”他在门口叉腰对苏墨嚷道。他早上过来,本是想让苏墨在他给将士们查体的时候,给自己打个下手,没想到话还没说出口,就莫名其妙地碰了一鼻子灰。
慕容琅在房内透过窗户将这一幕看了个清楚。他的眸光露出一抹狡黠,唇角不紧弯出一个上翘的弧度,心中暗道:“有人终于要现原形了!”
……
军中大大小小的将士连同教头,大约三百人,谢启暄连同城里医馆的大夫查了将近一周。
这一周,苏墨几乎没出门,连骑射和操练都不去了,整日躲在屋里,坐卧不安。他就怕自己一露面,就会被拉去查体,那可是要出大事的!就连秦伯过来送饭的时候,也只能将托盘通过门缝递进去,人却被挡在门外。苏墨真希望有一种药,能让大家吃了之后,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只当朔州卫就没他这么个人才好!
入夜,灯烛下,刚处理完军报的慕容琅揉了揉眉心。明日就是给将士查体的最后一日,刚刚谢启暄过来说,苏墨不知道是怎么了,三请四劝死活都不露面,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又在执行什么他不能知道的任务?
谢启暄嘟囔了一通就走了,慕容琅揉捏着手中的香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戏演到这个时候,想必这位姑娘也知道快要演不下去了。想到自己被她骗了这么久,不知是为了报复,还是为了捉弄,慕容琅决定亲自揭穿她的假面!这种千载难逢的名场面,他当然要亲眼一观了!
他放下香囊,起身走出书房。虽然即将入春,但朔州卫因地处北方,依然十分冷冽。远处的山林中不时传出几声鸟鸣,让今日的夜显得更为静谧。慕容琅抬头望了望天,往日璀璨的星月皆被云层遮蔽,掩藏不见。远处隐约能听见几声闷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