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审达腊
“正是此人。”周德忠如实答道:“顾太医师从谢鸿,医术精湛,故而咱家不敢用量太过,恐被他看出端倪。”
“不妨事!此人若碍事,做掉便是!”男子的话音冷森森的,听得周德忠后背一阵发凉:“夜长梦多,加大药量,本王不想再等了!”
“这……”他有些犹豫。
“怎么?公公害怕了?”男子逼视着周德忠:“公公可别忘了,咱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周德忠被这目光看得胆寒,他只得回应道:“是,咱家听凭主子安排。”
……
朔州卫。
讯问过梁义,慕容琅略作休息,便来到了关押达腊的密室。那个死士的尸首在他的牢房里扔了多日,估摸着已开始腐烂变臭。
现下时机正好!从文公公和梁义嘴里翘不出来的东西,他要从达腊这里拿到。
一进密室的门,一股恶臭迎面扑来,呛得慕容琅接连向后退了几步。为防止重要犯人被劫狱或暗杀,密室无窗,通风仅靠几个小孔。可想而知,现下这里面的味道得有多浓郁。
然而气味只是一方面,开始腐败的尸首更为骇人。死士身上的肉一点一点溃烂流水,像纸一样煞白的皮肤,出现了或红或黑的尸斑,不过最为吓人的,还是死士的眼睛。他的眼睛张得极大,眼球浑浊,直愣愣地看着前方,让人一眼便知他死前曾经历过怎样的痛苦。在昏黄的烛火映照下,这具尸首就像是一只从地狱来索命的恶鬼。
达腊从来都是穷奢极欲、养尊处优,哪经历过和死尸共处一室的情况,简直都要被吓疯了!而对他打击更大的是,死士的出现,让他意识到,那位主子已经对他动了杀心。如果不是慕容琅将他关进了密室,这次恐怕死的就不是那个假冒的,而是他了。
达腊见慕容琅进来,就像见到了救星,跪爬着到慕容琅身前,边哭边说:“慕容琅,只要你把这东西弄出去,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慕容琅见达腊已没了刚入地牢时,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他浑身臭气熏天,原本油亮的古铜色皮肤像覆了一层黄土,暗淡蜡黄,浓密的络腮胡乱得就像稻草,里面还掺杂着草棍、土粒,人更是瘦得脱了相。
慕容琅本以为达腊还要跟他装腔作势地嘴硬一阵,没想到这么快就怂了。他示意看守密室的士兵将达腊带到外面的牢房。这密室,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达腊进了牢房,就像进了天堂一样,简直比皇宫还让他受用。又大又宽敞不说,重要的是,这里没有那令人窒息的气味,也没有吓人的尸首。达腊大口大口地吸着气,一边笑一边拖着铁链,一瘸一拐地在里面小跑起来。
慕容琅没有心情陪达腊玩,他坐在士兵搬进来的椅中,淡淡地道:“这里就是关押你那个替死鬼的地方,那个死士就是在这里服毒自尽的。”
达腊听到这话,刚还疯笑的脸上立刻像结了层霜。他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板起脸对慕容琅道:“你想知道什么?说吧。”
“两件事。第一,南天先生的主子打算用绥、漠、伊三州从你这里换走什么?第二,这位主子究竟是谁?”慕容琅看着达腊,像是要用目光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剜出来一样。
“我要喝水!我要吃饭!”达腊靠着墙,对慕容琅拿起了乔。
“好!给这位尊贵的达腊王子上水、上饭!”慕容琅对士兵道。
一顿狼吞虎咽过后,达腊打着饱嗝,从地上捡起一根草棍,不慌不忙地剔着牙。他再次向慕容琅确认道:“我若告诉你,你保证会把那东西从密室弄出去?”
“嗯,可以!”慕容琅回道。
“好!本王子就信你这一次。”达腊道。
“第一个问题,我不怕告诉你。那三州所换之物,乃是我鞑靼的镇国之宝,蓝魄冥罗花!”达腊说道此处,竟然有些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