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考校
几人准备打道回府,在路过一处小院时,雪叶一眼瞥见有个舞姬的身影似乎有些眼熟。她立刻叫住了程玉姝和谢启暄,示意他们稍等。
这位舞姬身着一袭绯霞色轻纱舞衣,正在院中翩翩起舞。只见她面若春桃,腰若拂柳,一头浓密的青丝绾成一个飞仙髻,好像画中走出的仙女,灵秀飘逸。
舞姬的玉臂柔若无骨,狭长的水袖似与她连成了一体,绕、翻、甩、抛,旋、转、撩、盘,几个动作一气呵成,那水袖就像活了一般,忽而如流水般疾速,忽而如轻云般慢移,忽而如雨丝般轻快,忽而如骤风般驰掣。令人如梦似幻,久久回味。
几人沉醉于舞姬营造的意境中,一时未回过神。倒是舞姬发现了他们,兴冲冲地向他们跑过来,道:“程姑娘,谢兄,你们怎么来了?”
“苏墨?你是苏墨?”谢启暄惊得长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
苏墨打量了一下四周,见香君娘子不在,才放心地说道:“嗯,是我!”说着,他张开双臂,在谢启暄面前转了个圈,爽朗地道:“怎么样?没认出来吧?”
“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竟然穿着女人的衣服!”谢启暄纳闷地问,那语气就像见到一个变态一样。
“我……我以后再和你解释。”苏墨含糊着道。
“不过,你还别说,倒是挺好看的。”谢启暄眼睛不住地在苏墨身上打量:“你要是个女的,我都想娶回家去了。”
苏墨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又听着他嘴里的混话,假装生起了气。他挥着手中的长袖,拍打着谢启暄道:“我让你再瞎说!让你再瞎说!”两人一顿笑闹。
程玉姝见面前的苏墨明艳、妩媚,甚至还带着几分妖娆,别说是男子,就是女子见了,都移不开眼。她惊讶得如同木雕泥塑般愣在当场。雪叶见状,悄悄捅了捅她。程玉姝这才反应过来,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向苏墨道:“想不到苏公子扮做女子,竟是这般丰姿冶丽,连玉姝都看呆了。”
“程姑娘快莫要取笑我了。我这是第一次穿女子的衣裳,实在别扭得很。”苏墨没看出程玉姝的不悦,向她解释道。
“贤弟,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学跳舞啊?是不是逸之又给你派什么任务了?”谢启暄刨根问底地道。
“额……我现在还不能说,等以后你就知道了。”这次的任务尤其隐秘,苏墨实在不能同谢启暄讲。
“切!左一个不能说,右一个以后再解释,我看啊,你和逸之的秘密可是越来越多了,连我都瞒着。”谢启暄有些不高兴了。
“别这样嘛!”苏墨拉着谢启暄的袖子摇晃着:“等我回去给你赔罪还不行么?”
程玉姝听到谢启暄提起了慕容琅,不由心中一颤:“是啊,若是慕容琅见到苏墨这个样子,会作何反应呢?只怕会更加……”
雪叶见程玉姝神色实在不好,担心再待下去,会被苏墨和谢启暄看出端倪,便提醒道:“小姐,我看天色不早了,要不我们今日先回去,莫要耽误苏公子练舞。”
“嗯,好!”程玉姝点点头,眼睛仍是怔愣愣地看着苏墨。
程玉姝是被雪叶拽着回到马车上的。谢启暄因为要回卫所,便坐另一辆马车走了。
回到府上,程玉姝仍是没回过神。如果说在此之前,她不明白慕容琅为何会对苏墨心动,但今日见到苏墨“男扮女装”的样子,她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苏墨换上女装,竟似曹植所做《洛神赋》中描述的一般:“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这样的倾世之姿,只怕是个男人,都会忘记身份地位,甚至不在乎性别地想拥之入怀吧?
程玉姝坐在镜前,仔细地端详着镜中的自己。虽说她也生得一副好颜色,但因她见到了苏墨翩然起舞的仙姿,见到了慕容琅对苏墨的不同,故而生了自卑之心,便怎么都自信不起来了。
雪叶明白小姐的心思,见她似有颓色,便上前鼓励道:“小姐莫要伤怀。苏公子再怎么好看,也毕竟是个男子。就算大将军再喜欢他,慕容夫人也不会同意的。”
程玉姝闻言却一点喜色也无。“以慕容公子的性子,他想做的事,只怕慕容夫人也拦不住。”程玉姝忧心忡忡地道。
“依我说,小姐您不应该一直躲在府里。您看看,您都多长时间没去卫所了?这样您与大将军只会越来越疏远的。”雪叶劝道。
“我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呢?可我实在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情面对他。”程玉姝诚实地道。确实,若她现在见到慕容琅,只怕连笑都很难挤出一个。
“小姐,您想想。即便大将军与苏公子没什么,您日后与他成婚,过不了几年,他也是要纳妾的。难道大将军还能只守着您一个人不成?到时候,您一样要与其他女子共事一夫。倘若您现在都受不了,那以后该怎么办呢?”雪叶发愁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