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翠寻迷
第二日,慕容琅和御风主仆二人骑马向乐清山疾驰而去。平日要行三天的路程,因他二人日夜兼程,两日后的下午就到了山中。
夏日的乐清山,绵长的峰峦下林木葱茏,古树参天。头顶上,枝梢交错,绿叶繁盛,接连成片,宛如蓝天下的一片碧云,摇曳万里。耀目的阳光透过层叠的枝丫落于地上,斑斑点点。林中日影细碎,明暗交错,山间溪瀑纵横,流水潺潺,意境幽深空寂。有那么几个时刻,慕容琅不禁想起了自己年少时在卧云谷春猎时的情景。
山路蜿蜒盘绕,间或苍苔石径。两人骑马缓行,大约半个时辰后来到叠翠庵门前。二人下马,御风轻轻叩门,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粗布僧袍的小尼姑开了门。
“这位小师父,我和我家主子是前来拜访浸惠住持的。请问她可在庵中?”御风恭敬地说道。
“阿弥陀佛,住持正在闭关,不见外客。”小尼姑双手合十道,说罢她上下打量了御风一眼,继而又道:“诶……这位施主,你……你是不是几日前来过?”
“小师父好眼力。前几日我确实来过,这次是陪我家主子一起来的。我家主子姓……姓张,是在京城做买卖的。”说罢,他看了眼慕容琅。慕容琅点了点头。
小尼姑又问:“不知两位施主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是有关我家主子的一个远方亲戚,名叫苏五斤。十几年前,他被送到了叠翠庵,后来就没了音讯。上一次我来便是为了此事,但我回去禀明后,我家主子想再求见住持一面,故而不得已又来叨扰了。” 御风拱手道。
小尼姑有些为难:“可浸惠住持闭关时是不能打扰的,二位还是请回吧。”
御风一滞,正思忖着该如何回应。这时,慕容琅款款走了过来。小尼姑见此人金冠束发,玉面剑眉,星眸鼻挺,姿容气度不似凡人,身上还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松香,就像山中的清风一样醉人,不由看呆了。
只听慕容琅声如玉石,向她言道:“这位小师父,在下要寻的苏五斤乃我家一位重要亲眷,因失踪多年,家中甚为忧虑。都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还请小师父帮忙向住持通传一声,在下感激不尽。”说罢,便拱手躬身施礼。
小尼姑听面前这位公子自称“在下”,又向她欣然施礼,十分谦和,不禁面上一红,羞怯地说道:“那……那请二位稍后,容我去试试。”
小尼姑走后,御风偷偷看了慕容琅一眼,心想:“主子这张脸好使自己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连出家人也吃这张颜。哎……主子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那出家人还应该六根清净呢……”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庵门终于开了。小尼姑向着二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让两位施主久等了。住持命我带两位进去。”
慕容琅道了声谢,便跟在小尼姑身后,迈步进入庵中,御风跟在后面。叠翠庵不大,坐西朝东,依山势而建。有殿三进,分为前、后两院。前院有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大悲坛、放生池、钟楼和鼓楼,南北两侧建有配殿。后院建有主殿及南北配殿。
庵中建筑因年久失修,朱漆褪色,壁画剥落,但并没有破败颓然之态,反而更添了古朴清幽。庵内未见香客,只有寥寥女尼静默穿行。放生池中一波碧水倒映蓝天,几尾锦鲤悠游其中,有种超然离世的意境。
慕容琅来到客堂坐等。片刻后,一位三十多岁的师尼缓步而来,身后跟着刚才引路的小尼姑。师尼身着黄色海青,头戴僧帽,手握一串檀香佛珠,神色安谧。她见到慕容琅,微微颔首,端然坐下。小尼姑为二人奉上茶水,随后便退了出去。御风则守在门外。
慕容琅猜到此人正是住持浸惠,便起身拱手行礼道:“在下张逸之,见过住持。”
浸惠双手合十回礼:“阿弥陀佛,施主不必多礼。”言毕,示意慕容琅入座便可。
“听闻张公子是来打问本庵曾经收留的一位孩童,名叫苏五斤的消息?”浸惠问。
“正是。他是我家的一位远方亲戚。”慕容琅回答,随后欠身道:“听闻住持正在闭关,然此事对在下甚为重要,冒然前来,打扰住持修行实属无奈,还请您见谅”。
浸惠语气和缓:“事关张公子家人,贫尼自然理解。只是贫尼来到叠翠庵不过短短数年,关于这个孩子的事,贫尼虽知道一些,但更多是从前任住持净慈师太那里听来的。”
慕容琅闻言,眸中一亮:“这么说,住持是知道苏五斤的?”
浸惠慢捻佛珠,平静地说道:“听净慈师太说,十几年前苏五斤的父亲抱着他来到叠翠庵,请求净慈师太医治这个孩子,并希望留他在庵中修行一段时日。那时苏五斤还不到两岁。净慈师太听着这个名字实在不像话,便想为他改一改。因他父亲希望孩子长大后,不要学自己是个杀猪的,而是做个读书人光耀门楣,净慈师太便为他改名‘苏墨’。”
浸惠喝了一口茶,继而又道:“当时,苏墨应是从娘胎里带了一股恶症,骨瘦如柴,身子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