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交易
了下怒意,再次开口道:“既然王子问起,我若不如实告知,反倒显得没有诚意。实不相瞒,我无意间听闻,蓝魄冥罗花除了生得奇丽绝美之外,还有另有一种功效……”他压低了声音,就像在说一件不能外扬的丑事:“如今家中内斗,为争家产……”
说到此处,朱瑞安便住了口。说多错多,这个理由本就是他编的,再说下去难免露了马脚。何况他的耐心是有限的,现下能陪着这个在他眼里猪狗不如的东西说这么久,已是极限。若达腊不知好歹再打听下去,那么这笔买卖不做也罢!反正等钱救急的不是他!
达腊见青年脸色不郁,便知自己触到了此人的雷区。是啊,世人施计害人,无非是为了权或利,或者两者皆而有之,总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何况这人如此富贵,府上一定是高门大户,说不定还是朝廷重臣。再说下去,恐怕就要泄露底细了。反正人他也见到了,他的那点好奇心也满足了,该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候了!
后面的事情只需燕南天和垛儿只来办就可。朱瑞安在与达腊告辞之后,立即动身,带护卫返回玉京。
马车里,达腊握着一打厚厚的银票,笑得眉飞色舞,拧了好久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垛儿只,此事办得不错,解了本王的燃眉之急,回去后重重有赏!”他对垛儿只道。
“谢王子殿下恩典!”垛儿只连忙谢恩。他虽然面上收敛着,但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他从燕南天那里已经拿了一笔酬劳,现在王子殿下也要赏他,这两头吃的买卖真是太爽了!
“对了,您从皇城里拿了一盆花,不怕可汗知道以后,责骂您么?”垛儿只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怕什么?我只说在离宫中赏玩,又没告诉他是拿去卖的。”达腊手里捻着银票,头都没抬:“他一年也来不了离宫几次,发现不了。”
“那就好!那就好!”垛儿只这下彻底放了心。他喜不自胜,话自然多了些。“殿下,您觉不觉得,那位买家有些面熟?”他神秘兮兮地道。
达腊见了钱,早把这事儿忘一边儿了。经垛儿只这一提起,他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嗯,是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不过,我没怎么见过大周的富家子,恐怕是记岔了。”
“您就不觉得,他和大周的太子殿下有几分相似?”垛儿只试探着道。
“太子殿下?你是说,朱瑞安?”达腊疑惑地看向垛儿只。忽然,他一拍脑袋,是了!虽说他从未去过大周,但却见过使臣带回来的画像。朱瑞安,这位自七岁起就被景昭帝册立为太子、如今二十多岁依然是太子的大周储君,他自然认得。怪道这人一走出来,他就有相识之感!尽管朱瑞安带着面具,但眼睛,眼睛暴露了一切!
他转念一想:“朱瑞安要蓝魄冥罗花,这是……”
达腊和垛儿只对视了半刻,同时止了口。
……
朱瑞安此番前往鞑靼,一来一回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因此事绝密,除燕南天和他豢养的护卫,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为了让皇帝同意他出宫,他打的是微服私访的名义,称“在宫内坐而论道,犹如纸上谈兵。身为大周太子,更需要深入民间,体察民情,了解百姓疾苦。”
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引得皇上频频点头,遂允同意。待回宫之后,他在何世基的指导下,写了几篇针砭时弊、改革吏治、提升百姓福祉的文章,呈上御览,算是将这个谎说了个圆。
眼下,蓝魄冥罗花已经拿到,幽血草也有了下落。朱瑞安当即命燕南天寻一位制药高手,依《毒药本草》上所讲的方法,炼制幽冥毒。不久之后,一个巴掌大小的锦袋放在了他的案上。
朱瑞安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幽冥毒已成,该是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了,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起了犹豫。“当真要这么做么?”他问着自己。
平心而论,他在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就被父皇力排众议、钦定为太子,足以证明父皇对他的爱与期待。而他对父皇原也是极为敬重与爱戴的。只是这一切都随着三弟朱瑞佳的长大,逐渐变了味道。
“灵心慧性?颖悟绝伦?”朱瑞安冷笑一声。这是朝臣们赞赏朱瑞佳的词语,可听在他的耳朵里,却像是反过来在说他愚不可及、蠢钝无知。
这样的朱瑞佳分走了许多父皇的目光,更分走了父皇对自己的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朱瑞安发现,父皇看向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少,越来越冷,而他每每面对父皇,也没有了幼时的粘缠和倚赖,只剩下忐忑、压抑、恐惧。
他已经做了十多年的太子,他真的做够了!难道还要再继续等下去么?而他最终等来的又会什么呢?难道要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明明属于自己的、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御座,坐上他的三弟?难道他要等着新帝将他和他的妃嫔姬妾打入天牢,处以极刑?
不!他做不成皇帝,他的琬儿就不能成为皇后。这怎么可以?这绝不行!
他只是想活着,只是想兑现他暗自立下的、对慕容琬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