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4)
意料之外,谢道韫讲学之事的进展竟还算顺利。 待学子们一个个进入学堂,按位置坐好,王蓝田才后知后觉地拍了自己脑门一把。 怎么就进来了呢?! 可他一扭头,马文才也坐在自己身后,端端正正,神情肃然。 王蓝田:“嘶……?” 坐他一侧的秦京生听他抽气,微微偏了一下身体:“怎么了?” “刚刚……” 王蓝田使劲回忆了一下,方才似是马文才开的头,他们才纷纷跟着贬损谢道韫……的吗? 原本清晰明白的回忆,在此时马文才坚定庄严的神情之下,变得愈发模糊了起来,王蓝田不由得开始怀疑起自己—— 王大公子不该这般傻的,他直了直腰身,清了一下嗓子:“没事!” 应当是记错了嘛。 几位刺头都老老实实听着课,谢道韫讲学几日,他们便听了几日,待她离开之时,已是端午节前,眼看便是几日休假。 王蓝田在教房中收拾东西,一抬头,秦京生还坐在他自己的位置上,似是沉思。 他直接一脚踹过去:“想什么呢?” 秦京生摸了摸下巴:“没……没事……” 马文才这几日里,看着是在听课,却总也盯着讲席后面的那扇大屏风,眼中认真,可他方才看了半天,也未看出什么门道——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摸摸屏风木架,也并非什么先时的贵重之物,顿生的,秦京生已有了猜想。 至此,谢道韫讲学也已到了尾声,霍迢不想再多留,便趁着端午节众学子休假,特去与谢道韫、山长同山长夫人辞别,霍家也早派了人来,霍迢低头上轿,少顷,外头的婢女蓦的惊呼出声来。 “小姐!” 霍迢视线一转,轻轻挽起轿帘,仰脸儿一瞧——嚯! 马文才早也脱下尼山书院学子的衣装,换了寻常的衣衫,弯弓仍然随身,高头骏马,缰绳在握,少年公子哥儿恰是风发意气时,阳光之下,愈发显得他面白唇红,剑眉星目,引得人眼睛放他身上,便再也挪不开去。 “你来送我?”想再多看看这张脸,霍迢索性单臂挂在轿窗沿儿,下巴颏搭在上头,眼巴巴去看他。 “我顺道送你去。”马文才移开视线,不再看她:“我下山有别的事。” “太原同尼山书院隔着一座太行山,你又不回家,有什么事?”霍迢追问。 马文才却不给她面子:“跟你无关。” “哦……”霍迢又道:“可我早早就跟我哥哥说了,让他送我一趟,他怎么还不来?你和他同寝,马公子,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马文才目不斜视,一概正气:“我出来时他睡得正香,应该是已经忘了。” 霍迢眨眨眼,似是信了:“那罢了,我们走吧,这一程……也劳驾马公子了?” “好说。”马文才颇为有礼地一颔首,驱马前行,一行人总算出了尼山书院的石门—— 绿叶阴翳,鸟鸣声响过又停,因为被另一道声音全然压了下去。 “疼疼疼疼……腿麻了!” “你忍忍!” 秦京生面带茫然,将五花大绑着的王蓝田艰难地从床榻上挪了个个儿,再绕着他找绳结,耳朵被王蓝田吵得疼:“安静!” 王蓝田委屈地一抿嘴,眼瞧着秦京生已再给他解开绳扣,却又突然“啊!”了一声。 “我小妹今日下山!我得去送她啊!” 他急了,顿时从床上蛹着爬起来,奈何全身还被绑的牢牢地,只能一蹦一蹦,大号土兔子似的用力往门外跳。 还不忘嚷嚷:“快给我解开啊!” “……”秦京生是真的不想跟这个大傻子玩儿了,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先骂哪边。 “你小妹已经走了!今早下的山!” 这一句话一出,王蓝田猛地停住了。 秦京生再来解决第二件事:“你乱动我怎么给你解?” 王蓝田却一脸恍惚:“那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大少爷你自己没长眼啊?”秦京生道:“看看外头,都已晌午了!” 王蓝田拖着自己被绑缚的身子,瞧了一眼外面的日头,脸上神情更加恍惚:“不应该啊……我怎么……” 为了今天早些起床送小妹下山,他可是特意早睡的,加上这几天几乎每天都要早起上课,他很久没睡过头了啊。 思索之间,身上的绳子都也被秦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