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会你这番苦衷。就算其中有些误会,我也尽力地为你们从中化解。”
唐沅低着头,长长地叹了口气,眼望着窗外出神。过了一会儿,她才说:
“老实告诉你,其实我上个月才跟他们有过一面之会!也怪我那时太气盛,跟他们的龃龉不但没有化解,反倒越发加深了。石门根本不会信我说的话,他把我视作一个歹毒乖僻的人,我何苦去低声下气地讨好他?不如避着他们也就完了,我也不想再去招惹是非。”
端木瑾由此发现唐沅是变了。她对于江湖上的事情,好像已经失去了很多热情,变得淡薄,漠不关心起来。然而她似乎也无意回到天津,洗心革面,安分守己地做大小姐。
“可你也得告诉我,你究竟打得是什么主意呀。不然不只是我,你父亲,母亲,哥哥都得为你日夜悬心……”
唐沅微微地冷笑了一下。
“我们家里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父亲他自从另娶了继母,哪里还把我们放在心上?我哥哥横竖在美国不回来,我是踪迹全无也好,死了也好,有什么两样?至于我母亲,那更不用多说,她老人家但凡顾及我们多一点,也不会离家出走。也许父亲心里还在暗骂我是学了母亲的样儿呢。”她瞧见端木瑾的愁颜,心顿时软了,稍稍改变了态度,柔和了口气,“当然,我这么说是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不要挂心,瑾姐姐。我知道你疼我,咱俩将来还能再见面。”
端木瑾不语。唐沅又说:
“兴许我确实要回家一趟——总得把事情跟他们都说明。只不过不是现在。”
“你究竟有个准去处没有?”端木瑾叹道,“就是要去龙虎山,你要知道,龙虎山跟陆家交情甚好,陆家的面子你不能驳得太狠吧。”
唐沅一怔,下意识地反问道:
“龙虎山?”
这一下真把端木瑾问懵了。唐沅好像自知失言,登时面红耳赤,低头拨弄方才端木瑾递给自己的橘子。无意中她看见自己摊开的掌心,无名指根那颗淡褐的小痣——昨夜那干燥而柔软的触感仿佛仍顽强地残留在这块皮肤上,有一种奇妙的酥麻感。她把掌心一攥。
“你……你和张之维到底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唐沅还是红着脸,她这会儿真有点烦躁,把橘子在桌上滚来滚去,思绪也像是这果子似的乱滚,“去龙虎山什么的,他也没有提过。”
端木瑾无言以对,这位堂堂的济世堂大小姐,北京协和大学的高材生,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这话是唐沅说出来的。
“你们俩把话说开了?”
“……嗯。”
“张之维难道要还俗跟你走?”
“怎么会?”
“那——这是迟早的事儿嘛。”端木瑾抚着额,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我的唐大小姐,你肯定比我了解张之维多了,你觉得他是‘没提’,还是压根就觉得这都不需要提?”
“反正他没有说过。”
“你别在这同我装傻。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想去龙虎山?”
唐沅低垂眼睑,慢慢地闭上双眸。
张之维拎着药箱子,跟店伙计向楼上走,酒楼外是人来人往,酒楼里更是人声鼎沸。但二楼大多是包房,地方很宽绰,外头的散座上只零星坐着几个堂客。
这可不是看病的地方。他自觉水平还不足以出诊,但来请他的伙计说,他们那位客人是江西人,在外漂泊不易,病在客店里想请一位家乡的郎中,治病兼聊以慰藉乡情。张之维觉得这话说得还算入情入理,何况人家的出诊费给的也不少,那他也愿意劳动一场。
只是……
这引蛇出洞之计还真挺明显的。张之维一点也不畏惧,更不犹疑,店伙计把他引到一间包厢门前,打开门,向里面通报一声。这屋子小而精致,里头是一张八仙桌,桌上只摆了茶壶茶点,似还没来得及上菜。临窗下的桌椅旁立了一只景泰蓝大花瓶,两旁的墙壁上挂了字画。
他笑了。
“何必费这么大事儿呢,您有什么吩咐,直说就行啦。”
那身穿青衫的少年赶上来拱手同他见礼,张之维也躬身还礼:
“好久不见,周师弟,石门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