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

坦荡荡地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唐沅何等机敏，怎么听不懂张之维的话中之意？她脸色遽变，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睫毛颤动，忽而一阖，两道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张之维还是第一次见唐沅哭，知道她生性高傲，绝不会在人前失态，就是此刻落泪，也是无声无息，然而已足够令他感到歉然，不禁伸手去拭她脸上的泪珠，却被唐沅推开，听她哑着喉咙道：

“都是你不好，我本来心烦得很，被你弄得更乱了！”

张之维心想，这怎么又是他的不是了？他的脾气本来算不得多好，可唐沅都这样了，他也生不起气来。既无可奈何，只得说：

“好吧，既然如此，我这就告辞。”

唐沅拭泪道：

“你到哪去？”

“回去啊。饭还在锅里焖着呢。”

唐沅不语。张之维寻思了片刻，难道唐沅如此烦乱，却是因为察觉到他的情愫，不胜其扰？既然如此，他何必自讨没趣？于是又说：

“你要是想一个人静静，我们就此分手也未尝不可。你不会照料自己，事事都得将就着些。”

这话说得唐沅瞠目结舌，一时她睁着泪汪汪的眼眸，怔怔地盯着张之维。张之维转身就走，听唐沅在身后急问：

“你去哪儿？”

“信步所至，到哪里都行。”

唐沅急道：

“你不能走。”

张之维道：

“为什么？”

“你……要是石门他们找来可怎么办？”

“他又不能强绑了你上武当山，你鬼主意那么多，还需要我帮忙吗？”

眼看张之维越走越远，唐沅追了上来，叫道：

“喂，你别走！”

张之维道：

“张之维和大小姐你在一起，只会累你，还是独自去的好。”

唐沅见他始终不肯停留，又奔近几步，地上苔痕湿滑，她心乱如麻，竟绊了一跤，张之维听她惊呼，赶忙回身，还赶得及扶住她，唐沅紧紧地抓住他小臂，惊魂未定，垂泪道：

“你……你非得逼迫我亲口说出来才高兴，是不是？”

此时两人挨得甚近，唐沅雪白的脸庞映着星月淡淡的光辉，似乎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两靥犹带泪痕，浓黑的长睫毛闪着细碎的泪珠，黑沉沉的眸子似乎揉碎了夜空。她紧抓着他小臂的双手冰冷湿润，竟全是冷汗，张之维心软了。

“什么？我真的是不懂你了。”

这一刹那，唐沅心中一阵沸热，一阵冰冷，百转千回，一切似乎都轻如云烟，唯有张之维的手才是真实存在的，可靠的，可以紧紧抓住而不会消失的东西。她咬了咬口唇，道：

“我……我这样心乱，明明和你有关。”

张之维道：

“我知道啊。”

“我对你——我……”唐沅向来伶牙俐齿，在她一生中，从没有这样期期艾艾的瞬间，只觉得喉咙都堵塞了，但终于，她还是说了出来，“我不叫你走，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离开我……想让你永远在我身边，不离开我半步。”

说完这句话，她只觉得浑身发颤，竟站立不稳，以至于耳际轰鸣。然而被她扣住的张之维的手臂，绕过她已几乎失去知觉的后背，强而有力地支撑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