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娘子 二 （回忆章）

薛娘子话一出如同惊起千层浪，围观百姓无一不愤慨，咒骂声越来越大，“没见过这么恶毒的女子，竟然谋杀亲夫！就该被千刀万剐！”

布衣老妇哭得越发大声，踉跄着起身就要去打薛娘子，“你个贱人！娼妇！你还我儿子！”

旁边的护卫忙去拉人，薛娘子还是被一掌打歪在地，忽然，她笑了，笑得前俯后仰，笑得浑身颤抖，厚重的枷锁压着她直不起身，她索性躺倒在地，笑得响亮又明快，像是疯魔了一般。

“你儿子本来就该死！” 薛娘子猛地收住笑，眼神凶狠地盯着布衣老妇, “我就该连你也杀了！让你也给我的巧儿陪葬！”

布衣老妇颤颤抖抖地喊，“她疯了！疯了！”

“我没疯！就是你儿子捂死了我的巧儿！我的巧儿才两岁 ，她才两岁啊！才刚会喊娘就被你儿子捂死了！我痛啊！我痛啊！” 薛娘子哭声凄厉，令陶庵浑身战栗。

“安静！当这是什么地方，让你们随便撒泼打滚！” 判官大人怒斥道。

“我偏要哭，偏要喊！” 薛娘子披头散发，怒目圆睁，像是一只发狂的母狼。

“我嫁到王家三年被打骂了三年，你们说做媳妇的就该听婆婆和男人的话，我不敢哭也不敢喊！”

“我死去的爹给我留的一点点嫁妆被王家人拿去赌了吃了，你们说管不住自己男人是我没本事，我不敢哭也不敢喊！”

“我两岁的女儿被我男人活活捂死了，你们还是不让我哭不让我喊，好，那我就通通都杀了，死人就不会嫌我会哭会喊了！”

“娼妇！那丫头片子分明是你偷汉子生下的野种！本来就该死！” 布衣妇人咬牙切齿咒骂道。

“哈哈哈哈哈哈……老妖婆，你自己编出来的谎话说多了自己还真信了！娼妇？对，我就是娼妇，是你们逼的，是你们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是你，还有你！” 薛娘子好像真的疯了，她又哭又笑，眼神锐利又嘲讽地看向周遭堂上的护卫，最后目光落在赵大人身上。

“还有你赵大人！” 薛娘子忽然捏起嗓子嗲着声音道，判官大人脸色铁青，“我是娼妇，你们又是什么，是嫖客！是和娼妇睡觉的人！” 说着她一下子张开了腿，咯咯笑起来，

“把她给我捆起来，把嘴堵上！” 判官大人暴跳如雷斥，

最后三个护卫冲上去合力才将她死死按住，撕扯之间，薛娘子原本就单薄的衣裙被撕去大片，露出大片身子，她的脸被重重按在地上摩擦，几乎无法喘气，看上去十分痛苦。

见此情状，围观看热闹的百姓越发热烈，嘴里骂着娼妇，眼睛却老老实实得黏在地上人裸露的身上。

“芒晏县薛氏，风流成性，谋杀亲夫，毒杀恩客，罪证确凿，所犯之事十恶不赦，其对罪行亦供认不讳，按大周律法，判其凌迟，行刑之日择日再议。”

“慢着！” 正当众人纷纷拍手称快之时，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袁清嘉心头一惊，果然是陶庵，只见她朗声对着堂上的赵大人道：“按薛氏所说，她之所以杀夫，全是因为那人杀了她的女儿在先，十月怀胎血浓于水，生为一个母亲眼见至亲骨肉一朝丧命，若还能同杀人犯客客气气过日子反倒才是畜生不如！”

赵大人斜睨着眼看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微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道：“照你所言，本官还要为薛氏立个牌嘉奖不成？你可怜她，可曾想过被她杀了的两人也是别人的骨肉至亲？陶参将和这贱籍女子是何关系 ？可别妇人之仁啊！”

此话一出，围观百姓的当即对着陶庵指指点点，“原来是前些日子皇上封的女将军……”，“妇道人家不老老实实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丢人”，“看她那样哪有女子该有的样子”，“帮娼妇说话的能是什么好人”，“听说整个北庭军就她一个女子，她不会是……”

议论声越来越刺耳，袁清嘉气急，从袖口掏出平日涌来扦插的小刀攥在手中，奋力拨开人群靠近陶庵，人群拥挤，旁人见了他的刀避之不及，纷纷往旁边靠，终于令他站在了陶庵身侧，隔着半步的距离，他侧身，微张开臂，将陶庵和旁人隔离开。

陶庵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对赵大人的话语也没有太多反应，而是解下身上的披风，指着地上的薛娘子道：“赵大人，薛氏虽是犯人，但白日青天，衣不蔽体也有辱您大理寺的威仪，可否遮蔽一二？”

赵大人抿着唇思索几秒，点了点头，护卫将陶庵递来的披风胡乱地裹在薛娘子身上，薛娘子也得以从地上爬起身。

正当赵大人预备宣布退堂，忽又听陶庵道：“我并非是为薛氏脱罪，只是凌迟之刑太过严酷，纵然律法森严，但若是薛氏杀夫当真另有隐情，她就罪不至凌迟，大理寺秉公执法，既要查就应当彻底查个明白！”

赵大人阴沉着脸：“查个明白？哼，大理寺办案什么时候轮得到北庭军来说话了，你既觉得本官量刑有误，自去往上禀告，但你听好了，贱籍女子，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