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捡与被捡

午夜的哥谭，被笼罩在冰冷的雨雾之中。

轻薄的雨雾没有让它变得柔软，晕开的灯火也没有让它染上一丝暖意，只有嶙峋的屋角石雕在黑暗中隐隐显露出一个影子，像是一个个在暗处翻腾的梦魇夜魔。

在一处隐蔽的，几近荒弃的小巷中，一个趴伏在地上的女孩正悠悠转醒。

她无意识地痛哼两声，从浅洼中爬起身。

湿透的薄衫尽数贴在她苍白孱弱的身体上，让她就像是一个被打湿的纸娃娃。

她眼中有些迷茫，却本能地打量起自己的处境。

这会正是深夜，街边的路灯昏黄暗淡，施舍般播洒了点光线在她头上。

墙角胡乱堆放了些大件的杂物，除此之外，这个潮湿的巷子空荡荡的就什么都没了。

女孩随便找了个略微干爽的角落坐下，梳理着一团糨糊似的脑子。

半晌，眼中迷茫散去，女孩后知后觉地突然想起：她已经逃离出来了，逃离了那个如地狱一样的家。

咆哮声，痛呼声，母亲弥留之际的喘息声，过于汹涌的记忆一股脑地挤进她的脑袋，让她头疼欲裂。

但她却紧咬着嘴唇，倔强地不发出一声痛呼。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还未完全散去，旁边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从高楼摔了下来。

她猛然一惊，顾不得发软的手脚，一骨碌爬了起来，警惕看向离她不远处那黑漆漆的一大团。

那是个被包裹在紧身盔甲下的男人，目测至少6英尺高，200磅重。

一张宽大的黑色披风凌乱地覆盖住了他大半个身体，没被披风覆盖住的部分则被仔细隐藏在了盔甲和尖耳面具之下，独留苍白的薄唇和线条凌厉的下巴露在外面。

他没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女孩抬头看了看黑衣人摔下来的地方，又侧耳倾听，在没有发现第三个人的声响后，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一点。

自杀？失足？谋杀？

流水似的猜测划过脑袋。

女孩皱着眉头看着地上这个不知生死的男人，下意识想避开，良心却又让她不由自主地走到黑衣人身边探看情况。

他还活着，但受了重伤。

伸手掀开他身上的黑色斗篷，鲜血正在他肩头、肚腹，还有大腿处汩汩流出。

照这个出血量，不出一小时，他便得凉在这儿。

救还是不救？

女孩敲了敲沉重异常的脑袋，最后还是依照本心蹲在了这人身边。

小心扒拉开他伤处的布料残渣，而后将手虚虚覆在他那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之上。

不一会，一团像是拢着一层薄纱的白光从她指缝中泄出，轻柔如月光一般笼在这个黑衣怪人的伤口上。

只一杯茶的工夫，如奇迹一般，男人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愈合，结痂，痂皮脱落露出底下粉色的新生肌肤。肩上的伤口在愈合时，甚至还自发挤出了血肉中残留的弹头碎片。

全程不过半小时，黑衣人身上能看到的大小伤口便被处理得干干净净。但人还没有醒，女孩有点担心他伤到了脑子。

毕竟外伤好治，但若是脑子因磕碰等原因受了伤，想治愈这种最为精密的器官，总要耗费更多的精力，总之以她现在这种状态实在难以做到。

女孩戳了戳男人脸上严丝合缝的头盔，正犹豫着要不要摘下来再精细地检查下他的脑袋，脚边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凌厉又警惕的视线直刺她的面庞，吓得她差点一屁股坐水里。

“小孩？”

男人利落地撑着身体坐起来，看向她的眼神凌厉如刀锋，声音粗哑如噩梦里的夜枭。

女孩脸上的刚显露半分的笑意僵住，在这个男人站起来前，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檐角下的杂物堆后藏了起来。

男人愣了一下，他用手掌拍了拍额头，昏沉恍惚的脑子当即清醒了不少。在确定四周只有自己和刚才那个陌生小女孩后，他这才察觉到身上的不同之处。

身上的伤不见了？！

他扭过身，指头细细地划过肩腹上的伤口，那里除了衣服的破损外，皮肤一片光滑，唯有衣服上沾染的血迹碎肉提醒着这块肌肤曾受过多么惨重的伤。

是她？

男人探究的视线地看向墙角，那个胡乱堆起来的杂物后正藏着一个小女孩。

“阿福，不用过来了，我现在很好。”

“…”

“不，我得先问下她的情况。”

他不知道在跟谁说着话，低着嗓音应答了两句就缓步朝着女孩藏身的地方走去。

“女士，是你救了我吗？”

男人在那堆杂物前蹲下身子，十分有分寸保持了一点距离。

女孩从杂物缝隙中观察了他一会，见他只蹲在屋檐外的地方耐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