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不愿意再次屈从云无蔽,之前被虐待迫不得已,现在她的意志不许向她的外公低头叩拜,Saga这么劝她,无非是云无蔽拿她威胁,可有时候活着的价值不如死亡的伤痕累累来得璀璨耀眼。
在夜晚的万物寂静里安享长眠的生命默不作声,云寻感知到一块宝石的破裂,她与Saga的关系随着时间的奔跑而越来越大,连同过往都无法粘合的分歧带着咆哮的动荡将两人从中间推开。刻薄优雅的Saga淋了一身的失望跳窗而去,女孩躺回床上,仍由风往里灌,还未恢复的视力连黑都分不出来,只有贴着眼球的虚无,什么都辨认不出,世界退了色,色彩脱了壳,三维落成二维的影子,影子缩成一条线。
那条线在夜里笔直地里刺痛了睡在云端的婴儿,婴儿嚎啕大哭,泪水从云端坠落,淅淅沥沥砸醒世间空寂。
在夜晚的梦里有一片奶白的温柔和呼哧呼哧的喘气,□□的脚印在瓷砖上踩出血红,一个瘦弱得只剩一副骨架的女孩在狭窄高穹的走廊内奔跑,选择活下去的同时她杀了想杀她的人,在飞廉绝对的张狂强大面前,那些异能连碎土都算不上。浑身是血的女孩她带着巨亿沉重的哭腔撑起了笑,对着那个矍铄而精于算计的老头王者,轻轻软软地捏造出甜腻的声音:“外公~我回来啦!”
从围杀的地狱里幸存逃跑的那一刻,云寻就知道她会在外公虚假的疼爱下成为他手里的工具。
“哈哈哈、埃理诺你很乖。”云无蔽摸了摸她的头,他眼里志在必得的算计将野心点燃,爆蹙着一丛丛哑黯的火光,那一丝怜爱竟然脆如蝉蜕,他抬起云寻沾满血的脸颊还承诺着虚假,“外公会保护你的。”
可就是云无蔽的掌控让云寻对快乐的需求扩张到极致,她无法从杀人于救人获得满足,压榨了情感的享受让生命的空洞连尘埃都进不去,被杀死的人在哭喊求饶,为这一集梦境编奏片尾曲,风刃划破皮肉涟洒起一阵阵疼痛的喊叫和求饶飞溅的血液,腥甜温暖似午夜的加了砂糖的牛奶。
牛奶被溅出的草莓汁染上了色,一滴嫩红淡洇在乳白里。
失去了主人的住宅被一位清瘦、纤弱的成年男人漫步闯入,他打开了书房的那台电脑,光标在亮起的深蓝屏幕中央抖动着,深夜的莱合岛开始下起雨,键盘的敲击声合着雨声,一连串正在录入的代码拉成一段笔直的锁链,当回车键落下审判,新的窗口弹出,标粗的首段首行首位正是“杜博安·马丹·荷兹”这串名字的俄文。
“啧啧……诶……”这一连串失望又兴味的气音里潜伏着尖细的毒牙,男人咬着指甲,盯着屏幕显示的杜博安家底不屑地挑起了唇角,他每个动作都轻如绒羽,几乎察觉不到任何强烈的感情流露。
雨暮外的幽灵说着悄悄话,男人望着杜博安的身家介绍眼底涌出一分疑惑,他想知道为他挡枪的女孩会如何处理想要杀她的杜博安,这一路的追杀浩浩荡荡,可云寻习以为常,对她而言这些活生生的威胁都不如她睡眠时的噩梦来得有杀伤力。
嗯、有趣。入夜疲倦,可习惯在黑暗里操劳而显得格外兴奋的神经向颞叶喷吐信息,耳侧冒入女孩在高加索地区曾对自己的善意提醒:“毕竟是高加索地区,你小心一点!”
“呵?”一声冷笑在齿缝中碎裂,男人关了电脑仰靠在椅背上,节能灯在墙上挣扎着微弱的光亮,那双紫晶眼眸落入几点沉墨的夜色,“哎呀,是这样啊,看来她对我的喜欢也算不上真心,狡猾的小朋友真不乖啊。”
还以为是真关心呢,原来只是希望自己活着来解决追杀她的那些虫子,果然不能把埃理诺那漂亮的未成年小姑娘想得太善良啊,她的善良,可是有价可偿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眯着眼,右侧海马结构回放着某个血淋湿的黄昏微雨,云寻的打斗并不依靠异能,她是一个能够转攻为守的人,然而刀收回了鞘并不意味着无法伤人。
或许是刀太过锋利,连刀的主人都不愿意展示刀的强大,那可就有意思了,云寻的异能力到底强大到什么地步呢?男人睫毛颤动抖落一层蒙尘的薄光,唇畔的笑刺骨似暴雪。
小小年纪背负着沉重的罪,她不会说谎,意说谎就脸红的小姑娘一旦说谎就沦为自己拆穿自己的蠢货,可有些时候她的确在说谎,说着高明的谎言——高加索地区警告陀思妥耶夫斯基要小心。落在别人耳朵里会以为她在关心那个陀思妥耶夫斯基,其实只是怕他出了事没人帮忙解决暗处窥伺的那些人。
先被利用了一茬的男人一点都不恼怒,他有的是时间追问云寻的罪,从她指缝中的鲜血,呼吸里的哀嚎,灵魂中无法被填满的空洞,到她精致漂亮的脸,阳光开朗的笑,她是险恶与舒惬融为一体的怪物,不加遮掩的真实无比轻松地穿梭在满是伤痛和悲苦的世间。
笑发自内心的真诚,带着奉献自己的虔诚,而她的奉献与付出只为她自己,她标了卖价的善良,需要付出代价的好意,无所顾忌地利用和交易,云寻这个小女孩啊,一定会咬死云无蔽。
云端的婴儿停止了哭泣,月光被雨水打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