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4)
子太不可靠,对陀思妥耶夫斯基来说但好玩就够了。女孩的外表精致动人,明澈清灵的眼眸蓄满了皎洁的善意,可她与善良这个词相差了一个太阳系。
而此时,陀思妥耶夫斯基突然想起了什么,在云寻来不及抵挡的时候掀起了被子。因供血不足而面色苍白的女孩反应能力慢了半拍,只能感受到微凉的空气窜入,她伸手去抢被子。布料极薄的裤子隐隐约显出大腿部分的纱布和小腿处隐约的断断续续的暗红血痂。
陀思妥耶夫斯基握制住她的手腕,拉起她上衣的一角,食指触上腰腹处加厚的敷料还恶劣地稍稍用力戳了戳,被痛感刺激了的云寻挣开陀思妥耶夫斯基并不用力的手劲向后退挪时猝不及防地装上了床头的栏杆,背后的伤口也开裂了。
突如其来的细微的疼痛流窜过伤口激得身体一抖,云寻吸气皱着眉来忍耐着呛在喉头的干哑。潮湿与温热从白色纱布里溢了出来,蔓延开来的湿濡沾湿了背部的衣物,那些伤口,根本就没有认真处理过。
“此消彼长……”陀思妥耶夫斯基收回了手,坐回到床缘若有所思地盯着云寻被纱布蒙住的受伤双眼,像摸着一只猫咪般伸手潜入云寻的发丝中,掌根抵着她的头皮揉了揉,倾上身子低声哄骗着答案:“你要用你的异能去做些什么呢?”
世界上有什么比遇到陀思妥耶夫斯基更倒霉的事情呢?云寻开始十分惆怅地思考起这个问题,可她必须撇清自己和“野心”的界限,她不该沉默:“事先声明,我不是一个会自找麻烦的人。”
可是麻烦会找上我。
“可是麻烦会找上你,对吗?”陀思妥耶夫斯基眨眨眼,他已经可以读懂云寻的后半句话了,虽然他知道云寻瞎了根本看不到他眨眼。
哦吼?老男人也太专业蛔虫吧?云寻瞬间明白了月见山风遥的沉默的重要性。她不想再开口说些什么了,像这样的保证太过单薄了,毫无说服力、指向模糊,搪塞敷衍的目的十分明显。
看这反应,自己的确说对了,命中了答案就必须继续答题,陀思妥耶夫斯基向云寻靠近:“你自残多久了?或许这个可以解释你为什么每天都看起来过得这么累。”
听到轻描淡写的“自残”两个字的云寻额角跳了几下,窗外的风跌落枝头趴在草地上惊起了几只葱绿的蚂蚱和惊慌的虫鸣。云寻深吸一口气,难得严肃地摆正了语气收了收原本就自带的两分笑意,她念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全名:“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我不是在自残,我是在适当的自我削弱。”
老实说,陀思妥耶夫斯基不是很懂云寻脑内构造,无论是跳跃性的思维还是终结话题的技巧,都让他有点头疼,比方说现在,她硬拽着某个并不重要的字眼阐述着自己的观点。
“我只是稍微对你们这些进行过异能者实验的异能者们有些好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床缘换了个姿势以便能坐得舒服些。闯入的风吹过云寻落在身前的发尾,拂起一道弧度又翩然落下,可医院楼下顺起的一阵骚动让云寻微张的嘴唇吐不出一个字。
楼下的人在喊救命,随之而起的是云翊寥的姓名。
“诺拉?”陀思妥耶夫斯基弯眸摆弄出一副笑意盈盈的表情,喊她名字时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亲昵,还夹杂着俯视的不屑。楼下渐腾的失措无助的各类人的喊叫升起,一阵阵此起彼伏惊慌垂直冲上楼层,神色从容姿态悠闲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笑了一声,云寻则若无其事地向背后的靠枕垫了垫:“从靠近你的一开始,就只能跟着你走了。”
她在服软,仅仅只是嘴上。陀思妥耶夫基盯着未满血色的含笑嘴唇,埋入发丝的手指顺着后脑爬到她的后颈上,肌肤一绷又放松下来。
“你和云翊寥谁更容易死,与其让阿法那西耶维奇替我出手,还不如自己选择解决。”云寻听到陀思妥耶夫斯基淡如凉雪的冷笑,她拽回了被子盖住自己,“我要选择正确的方法,而不是看似正确的方法。”
楼下呼救的声音继续翻腾着,有医护人员将血泊里的男人抬起,围观时有人惊讶地捂嘴,一双双眼里的嫌恶、不忍、好奇、幸灾乐祸……
成年人的交易对象总是换得很快,像陀思妥耶夫斯基与她的伯母、伯父、外公都有牵扯,明面上的合作,暗地里的分赃,将离将继,刚刚挥手说合作破裂下一秒又握手言和。
哪怕再恶心,她都必须要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