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3)
说,他会指着一桌他喜欢的菜,投向云寻的视线里带着期许和专注:“我知道你一定知道,我喜欢吃这些,我相信你也会喜欢的。”
阿法那西耶维奇的温柔总带着自以为是的满足感,把自己喜欢的硬逼着云寻接受,还承诺说她一定会喜欢。这样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身上,云寻被剥夺了思想与自由,这和逗鸟翁把鸟儿关在笼子里还对它说“你是愿意我唱歌”没什么差别。
云寻不喜欢阿法那西耶维奇,但为了自己的利益还是愿意与他合作。身为医生的阿法那西耶维奇处理伤口有条不紊,伤药与敷料就着医用胶带贴在身上,又缠了几圈纱布固定。下一秒,碘酒涂开在胳膊上抹出了凉意,云寻看着专注的阿法那西耶维奇取出细筒长针,冰凉长针一入眼就觉得渗人,刚要开口想商量下是不是可以不打疫苗,但在男人抬眸那一瞬的温和而稍显严肃的神态下认了怂。
温柔的男人率先挪开了视线,女孩琥珀曈的空明澄净中从不曾藏匿过污秽肮脏,透着丝缕阳光的双眼明澈得能直剖心腹,阿法那西耶维奇害怕和这双眼对视,哪怕着双眼藏着温度与笑意,他怕云寻看透他的心思,那里带着利用的肮脏和扭曲的占有。
注射完破伤风疫苗,云寻抖开衬衫扣着纽扣,低头的动作将后颈的线条伸扯得漂亮,后颈根部的敷料的存在却破坏了美感,阿法那西耶维奇手指碾过衣角扯平了每一道褶皱,从腰摆到袖口,他的手指总是带着贴人肌理的温度。
沉默地拒绝了阿法那西耶维奇多余的好意,云寻先他一步整理了领口,男人僵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女孩笑得开朗而天真,仿佛不知道他的心意。从当初的协议开始,他负责她的伤与身体状况的记录。云寻需要一个能直接与月见山一云或云无蔽之间传递信息的人,而阿法那西耶维奇也需要躲避灾祸的理由。
送走阿法那西耶维奇后,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抱着被子坐到了云寻的床上,接着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了一本书——这应该是这个小朋友经常看的,不是诗集,而是小说。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云寻机械而笨拙地打地铺,余光扫到伴夜的书被男人拿走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仿佛这本书本来就不属于她,女孩打地铺的动作细小而谨慎,她的动作不能太大,牵扯到后背的伤口就容易引发疼痛的崩裂,云寻很怕疼。
云寻坐到地铺里,满意地拍了拍软扑扑的羽绒被。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视线扫过一排排的中文,可他读起来一点儿都不费劲,还需要明确一件事情,并不是他自己不清楚,而是他想要云寻记住,那个在暮雨时分约下的赌。
清冷的话穿透夜色,仿佛那天陀思妥耶夫斯基落在云寻侧颔的指尖所带有的温度:“你想跟我赌的就是这个吗?”
“对啊,我赌在你面前我没有异能。”这个似乎是好久之前的话题,那一天,陀思妥耶夫斯基没有杀她,不,准确地来说是改变了注意。
听起来有那么点有趣,陀思妥耶夫斯基“哦?”了一声,清冷的嗓音沉透出寒冬夜霜的冰凉,一根手指就能黏出清澈水意的霜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声音里却总是怎么样也化不了。
“如果你赌输了呢?”陀思妥耶夫斯基想知道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女孩有着一条怎样的后路,默不作声地在云氏潜伏这么多年,却又和月见山一云联系上并能合作,高加索的Saga都盯上的猎物,不简单。
冗长的沉默才刚刚开始,云寻别开脑袋开始沉思,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视线落在了书上,等着她的回答。越是否认,就越是确有其事。
今晚这一场打斗,云寻的异能没有任何动静,她真的不是异能者吗?不,她是异能者,否则云无蔽不会这么看中她。还有一点可以确信,云寻的异能,有着能让她极力掩盖而不愿炫耀的价值,藏得越深的就越是值得争夺。
“为什么一定要论输赢呢?”这声音带着两分未熟透的笑意,擦过玻璃窗的风好柔软,陀思妥耶夫斯基翻页的手指一顿,云寻依旧拿后脑对着他,“达到目的不就好了吗?”
输赢和目的,并非总是共谋而得,有时也是分道而行的“成功”。别人眼中的成败,和自己心里的目的,两者之间会有些偏差,更甚至是完全不同的结果。陀思妥耶夫斯基轻轻“哦”了一声,仿佛这句话只是轻轻掠过的空气一般,他依旧专注着手中的书。
在此时,慢了六个小时的法国,法国西南部滨海的阿基坦大区,在这文化底蕴深厚、人文情怀瑰丽的地区,漫天的红霞衬着飞向归巢的鸟雀,云端传来丝丝轻快的啼鸣,浪漫而温情的街巷燃起了沿途的灯,咖啡厅和甜品店在门口放出了荧光的招牌。
可在一栋郊区的别墅里,有人还是坐不住了。苍瘦而年迈的老人精神状态依旧非常好,矍铄的双眼里藏着违背岁月磨平的年轻时的野心。他坐在手工缝合的皮质沙发椅上,茶几一侧的单人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三十来岁的模样,额纹很深,金黄的卷发然而发际线高到了额头上腿三厘米的程度,那双眼流露出轻如微尘的迷茫,可当云无蔽对着他看过来时,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