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了

那天吃饭时候看似缓和的关系都是假象，端起碗笑眯眯，放下碗就变脸，冷冰冰的一句“多谢易总的午餐”把易东轩重新打回深渊。

“太晚了，不安全，我送你吧。”

“易总，您看看，街上都是人，哪里不安全。”

“你才回国，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不说别的，迷路的怎么办，别给警察叔叔添麻烦了。”

祁时雨惊呆了，他现在胡说八道起来真是一点都不脸红啊。

拗不过他，眼瞧着他抬起自己的车子往他四个轮的那边走。祁时雨追上去，要抢过自行车，“我来抬，我自己抬进去就可以。”

易东轩听她说完，一整个僵住了，脚步停住，眼底情绪翻涌，“时雨，放手。你是觉得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了吗？”

祁时雨被他眼睛里的破碎感击中，猛地撒手。

她不是，她没有。

最后自行车还是被易东轩塞进后备箱，两个人并排坐在后座一言不发，气氛尴尬。唐棣闷头开车，绝不开口触霉头。

祁时雨几次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直到她下车，易东轩才开口出声，祁时雨难得面色和蔼等着他说话，易东轩纠结半天，从车窗探出头来，小声说道：“真不考虑合租？”

“不！”祁时雨刚刚升起的愧疚之心烟消云散，愤然离去。

在候机大厅里面的祁时雨昏昏欲睡，昨天受某人影响情绪波动大，晚上做梦都在内疚和抓狂之间反复横跳，一宿没有睡好。好不容易捱到登机时间，她拿着登机牌找到自己的座位，发现两个人的座位，靠近过道的位置已经有人了。

看见这熟悉的脑瓜顶祁时雨深吸一口气，弯下腰看着座位上的人。

“嗨。”易东轩人畜无害地打招呼。

“易总去成城吃宵夜？”祁时雨咬牙切齿。

“不啊，我去出差，祁小姐也去成城啊，好巧，如果祁小姐想的话，我可以陪你去吃宵夜。”易东轩让出一处空间供祁时雨过去。

“祁小姐没带行李吗，怎么就一个小包。”

“祁小姐要睡觉了吗，一会儿早餐来了我叫你。”

“祁小姐你冷不冷，我给你要一个毯子吧。”

祁时雨气结，不想说话，眼不见为净，假装没听见易东轩的碎碎念，带上眼罩闭目养神。

“祁小姐……时雨，你回来，真好。”

轻如呓语。

碰撞声，刺耳的刹车声，汽车玻璃爆炸的声音。炙热的烈日，街道上没有一丝阴凉，不知是被无悲无喜的太阳烤的，还是源于面前剧烈燃烧的火焰，热浪席卷而来。耳朵里面再听不见别的声音，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时间似乎被拉长。周围是漠视的人，地上涌出鲜血，手掌触摸火焰中的铁板，奇怪，没有感觉到烫，只有从头到脚的彻骨的冰凉。

是有人在拽开她吗？

我不走，你看，你看他还在动，快把他带出来啊。

等等，他在干什么，废墟中一双邪恶的眼睛淬满毒汁，他再一次踩下油门。

轰

轰轰

“不要——”

“时雨，时雨！祁时雨！”

易东轩发现毯子下面的祁时雨全身开始打摆子，两只手蜷缩在胸口紧紧围绕，自己肩膀上冰凉一片，伸手一摸，满手水渍。把她从肩膀上抬起来，发现祁时雨眼睛紧闭，眼泪却止不住地流，牙齿紧咬住下嘴唇，已经渗出血痕。

像是被可怕的梦境魇住，走不出来，易东轩立马警觉，赶紧叫醒她。

祁时雨挣扎着睁开眼睛，满头大汗，眼泪都流到胸口。她被祁东轩揽在怀里，捧着脸叫醒。

看见易东轩关切的眼睛，她呼吸急促，泪眼滂沱。眼神里既有不敢确定的疑惑，又有失而复得的惊喜，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双手像是要触碰易碎的稀世珍宝，等到接触到的那一瞬间，指腹感受到眼前人切实的体温，她一把搂过易东轩。

嚎啕大哭。

飞机上的乘客都被祁时雨凄厉的哭声吓到，纷纷惊醒四处张望。空乘也小声询问是否需要帮助，易东轩表示没事，礼貌请空乘先离开。

他默然片刻，紧紧地把祁时雨扣在胸口，闭着眼睛，眉头不受控制地紧皱，像是要把她融进骨血里。

“没事了，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