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
真正的命令,只是朝中有权臣开始觉得皇帝不好控制,于是在他的早膳中下了药,保证这段时间,小皇帝不会再出声反对自己。”
陆元洮不知想到了什么,身子一僵,随即上前一步,抓起了杨诚信的衣领:“你竟敢给陛下 下 药?”
“他……他这个逆贼说的话,陆大人你不可相信!”杨诚信从未见过这个年轻人这般狠戾的神色,身子如抖筛一般,说话结结巴巴。
“陛下现今如何?”他用力推开杨诚信,转向谢育生。
“算是稳定下来,暂时不会有危险。”谢育生淡淡道,“不管如何,他也是我亲侄子,我会让人照顾好他。”
陆元洮一脚用力揣在杨诚信胸口,明秀清俊的脸上露出暴怒之色:“等到平定了内乱,我会好好同你算这笔账!”
永嘉三年,七月,
在太皇太后和丞相的授意下,皇帝弃守京城南逃,途中颁下旨意,为平叛乱,擢皇叔羡王谢育生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加封大司马,节制各地兵马,务必将匈奴驱除出关,光复中原。
圣旨一出,举世皆惊。
三年前因为含元殿弑君一剑,而成为叛逆的羡王,一日之间重回朝廷,引起了无数质疑。
而头一位响应这道圣旨的人,是御史大夫陆元洮。
他毫无而言地将手中兵马皆交予羡王,这一举动,被视为皇帝真正认可了这位亲皇叔,也全然堵住了天下人的疑心。
各地军队开始源源不断地往永宁一线开拔,与此同时,左屠耆王 铁木巴图的骑兵先锋已经出现在永宁城郊,后续部队在两三日内必将抵达永宁城下。
此时的城内,马车已经准备妥当,秦怀璧站在府门口略等了一会儿,抬头望望这天,盛夏的暑气一层层逼上来,到了下午,或许便会有一场疾风暴雨。
天气闷得一丝凉风也无,秦怀璧下意识地望向北门方向,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却只是觉得,这一趟离别之后,或许,真的相见无期。
她怅然转身,踏上马车之前,听到身后马蹄声响动。
在这座变得无声无息的城池中,马蹄踏在青石板上,清脆动听,如同落雨。
她惶然间转身,撞入视线中的却是一个陌生甲士的身影。
“郡主留步。”军士勒住了马头,利落地翻身下马,递上一封信笺。
秦怀璧接过来,纸上却只两个字。
她怔怔看了许久,内心至柔软的深处仿佛被重重一击。
那泪水无声落下,水泽洇湿了挺拔峻峭的字迹,再抬头望出去的时候,视线一片模糊。
“丫头,走了走了!”前一辆马车的帘子忽然间被掀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探出头来,“再不走来不及了。”
秦怀璧吸了吸鼻子,将那张纸小心折叠好放在掌心,对老先生扬起一个微笑道:“来了。”
城墙上,谢育生看着马车渐渐远去,手中握着栾亭剑柄,越握越紧,直到视线尽头,再也看不见那一队人马。
“上将军。”
谢育生并不回身,只问道:“交给她了么?”
“是。”
“她说了什么?”
“郡主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他“嗯”了一声,声音中难分喜怒抑或失落。
此刻,所有的儿女情长,都已交付在那张纸上,两字之间。
他想,她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