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
拢鬓发,心中无限凉意:“都是谢家的天下,大人何必这般执着……”
都是谢家的天下……
陆元洮心中却是轻轻一震,面上却未露端倪,只道:“上将军已在永宁等候,郡主,咱们赶路吧。”
离永宁城还有十多里的时候,空气中竟也弥散开一种古怪的味道,仿佛是血腥气,又像是杀意,浓烈得□□ 骏马都感受到了不安。
陆元洮离开已经足足有半日了,这样的兵荒马乱中,他竟还能找到城外一座极为妥帖隐蔽的院落,让秦怀璧先行住了进去歇息。
一路风尘仆仆,日夜兼程,直到此刻才能沐浴休息,侍女替她轻柔地擦着头发,又端上了一碗银耳羹汤,放下之后便悄然退开了。
他就在离自己不远的那座城池里,此刻陆元洮一定已经见到他了……
秦怀璧心中却略有些把握,陆元洮暂时不会将自己交出去,毕竟,他手中可用的筹码不多。
“郡主,陆大人从城中回来了。”
秦怀璧连忙站起来,一头长发来不及梳理,便简单束了束,“带我去见他。”
陆元洮亦换了身衣裳,神清气爽坐在书桌后,低头看着舆图正在沉思。
“大人见到上将军了么?”秦怀璧不欲再与他兜圈子,径直问道。
陆元洮抬了抬头,若无其事地继续将目光落在桌面上,凉凉道:“郡主当心着凉,否则我不好对羡王交待。”
“怀璧只是来问一句,大人预备将我交还至他手中么?”秦怀璧眉梢微扬,伏下身的时候,只觉得凉意要渗透过胸腔,再难克制。
“交大约还是要交的,不过不是现在。”他用平淡地语气道,“羡王出城去了,我并没见到。”
“这些话,怀璧想了一路,到了此刻,也不得不说了。”她依旧伏着身,不让他看见此刻自己的表情,声音却极是郑重,“请大人不要将我送回他身边。”
陆元洮手中的笔顿了顿,极自然地搁下,走至案桌前,亲自将她扶起来,笑道:“你既然这般说,必然有了说服我的好理由。”
“大人欲要和他联手,驱除匈奴,对么?”她双眸灼灼望向他。
“是。”
“对于外敌而言,他是一柄不世出的利剑,无人能挡起锋芒,是么?”
“是。”
“那大人可知……我是什么人?”她忽而轻笑,笑容却极惨淡。
陆元洮从未见她这样自弃的神色,心中微微一动,却不再追问下去了。
“利剑若是没有合适的剑鞘,终日缠在泥污油布中,终有一日,也是会锈的。”她收起了那丝笑,长睫深瞳中,带着难掩的黯然,“陆大人,你若要收复故土,便再不能将我送回他身边,于他而言,我……从来皆是不祥之人。”
许是在琢磨她这句话的含义,陆元洮微微皱了皱眉,门外忽然有人道:“大人,羡王已经来了!”
秦怀璧一惊,直直望向陆元洮。
他反倒舒展了眉眼,掩去心事,重望了秦怀璧一眼,右手一拂,房间左壁竖着的那博古架缓缓打开了,露出黑漆漆一个暗室。
秦怀璧立时会意,闪身躲进去,博古架刚刚复位,门已经被推开了。
她屏住呼吸,从墙面上那一丝丝缝隙间望出去,视线撞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脏似在瞬间停跳。
谢育生刚从战场上巡视回来,一身戎甲尚未卸去便赶至此处。
进门之时,带来一股淡淡血腥的味道,陆元洮早已嗅到,眉心微微一蹙,起身迎道:“羡王,三年不见了。”
谢育生冷冷笑了笑,略去一切应酬话语,沉声道:“左屠耆王刚出京城,挥军南下,至此大约还有十日。”
陆元洮亦慢慢将笑容抹去了,“不是刚打了一场胜仗么?”
“匈奴的前锋,不过万余人,赢了也无甚厉害。”谢育生淡声道,“待到他们两军汇合,才是真正的硬仗。”
“我手中八万人,如今停在陈留郡,以陛下的名义令各地勤王,总还能征十万人。”陆元洮明白他的意思,爽快道,“羡王你呢?”
“孟佩手中十万皆是精兵,我这里还有六万人。”谢育生指间扣着栾亭剑鞘,“便是全部。”
即便是谢育生在朝中为亲王时,这两人也并无多少交道可言,遑论后来反出,两人更是宿敌。
可是此时,不用多言,彼此也都明白了心意。
“匈奴骑兵正不断从锦城等关口入关,若是不截断源头处,一味被动围堵,便是杀不尽的外敌。”谢育生轻舒一口气,“若是陆兄无异议,不如便请孟佩、孟浙两位将军携手,收复锦城关口。”
陆元洮沉思片刻,道:“他二人与锦城关口不过数百里之遥,当可托付,如此,你我便皆下令吧。”
谢育生略一点头,“如今永宁是抵御匈奴由北往南的第一道重镇防线,不知在十日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