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

接下去的数日，每日楚郊都来请秦怀璧一道去巡防，秦怀璧其实并没有真正上阵的经历，所谓“请教”一事，不过是楚郊颇为客气，倒多是秦怀璧向他请教。

虎豹骑的将官们多是豪迈之士，秦怀璧虽是女子，行事间也磊落大方，与众人也都谈得来。

这一日在营中用了午膳，传令官拎了一坛酒进来，笑嘻嘻道：“将军，这坛酒是兄弟们孝敬你的。”

军中饭菜本就普通寡淡，楚郊大喜，一掌拍开了酒坛上的封泥，满满倒了数碗，与众将士分饮。

喝得多了，他靠近秦怀璧，倒还晓得压低声音：“秦姑娘，你可有婚配没有？”

秦怀璧稍稍喝了两杯，眼眸愈发明亮如水，只是笑笑：“尚未。”

楚郊一拍桌子：“那你看我怎么样？”

秦怀璧略略有些尴尬，未想到底下虎豹骑的同僚们皆听得清楚，摔了酒碗，大笑起哄：“将军都这般没脸没皮的求了，姑娘答应了吧！”

秦怀璧笑着让开了些：“将军醉了。”

“谁说我醉了！我没醉！”楚郊忽的站起来，狠狠瞪着她，“我还认得你，认得……上将军！”

话音未落，虎豹骑营账中跪了一地的军士，谢育生身穿黑色铠甲，缓步进来，笑道：“这军账里可真热闹，在聊什么？”

“上将军，咱们将军在求亲呢。”因打胜了长渡一战，人人高兴，有胆子大的便回谢育生道，“可秦姑娘不答应。”

孟佩数日未见秦怀璧，倒觉得她清瘦不少，众人起哄声中，她微微红着脸颊站在那里，低着头，仿佛有些害羞。

他今日陪着谢育生巡视城防，本该往红秀大营而去，只是刚出了将军府，上将军便若有所思道：“虎豹骑如今驻扎何处？”

他立刻领悟，轻车简骑，便随着上将军赶来此处，不想却撞到这么荒唐的一幕。

楚郊喝了酒，又被底下兄弟们起哄，索性对着主帅单膝跪下，大声道：“上将军，当日在乌州府我就看上秦姑娘了，那时求你赏赐，你不肯，老楚还得谢谢你。”

谢育生似笑非笑：“为何？”

“当日你把她赐给我，我也就如同普通赏赐般带回府就忘了，断不能如今日这般珍视，楚郊求上将军成全，娶秦姑娘为妻。”

“楚将军先起来，你总得问问人家姑娘乐不乐意啊。”孟佩笑着走上前，踢了他一脚，只是眼神却不经意掠过谢育生，暗暗心惊。

“秦姑娘，我楚郊大老粗一个，但若娶了你，一定待你好！”楚郊走至秦怀璧身前，郑重行了一礼，“你答应么？”

我若娶了你，一定待你好……

秦怀璧怔怔抬起头，与他对视，忽然觉得鼻尖一酸，轻声道：“将军怎样待我，算是好呢？”

“呃……你要做什么，我总顺着你的意，你不是寻常女子，又比我聪明，我便都听你的。”

话音未落，底下哄堂大笑。

谢育生安然坐着，不动声色瞧着这热闹的场景。

秦怀璧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双眉弯弯：“那你府上蓄着的那些姬妾呢？”

“都不要了！都不要了！”楚郊大声道，“往后上将军再有赏赐，我也都不敢要了！”

秦怀璧轻轻转身，直视上堂坐着的谢育生，而后伏拜，轻道：“上将军觉得呢？”

她这样跪倒在他面前，他能看到她弧度温柔的后颈，以及浓密如云鬓的长发，纤纤的瘦腰不盈一握。

仿佛一丝看不见的火星蹦起，谢育生霍然站起，双眸如寒冰，一个个扫过账中将士，最后落在楚郊身上，冷冷道：“长渡城刚破，工事未稳，大军不日还将北伐，楚将军，此刻你在军营中喝酒嬉闹，可曾把将军令放在眼中？”

楚郊悚然一惊，背脊上登时起了一层冷汗，连忙跪下道：“楚郊知错。”

谢育生大步走向营门外，侍从牵来了马匹，他翻身上马，忽听身旁孟佩赶上来，“上将军，你不该……迁怒楚将军的，你若真心要她，收了便是。”

谢育生勒住骏马，下意识驳道：“我何曾……”

只是这句话并未说完，孟佩却若有所思道：“上将军，你不觉得她，近日行径有些古怪么？”

入夜，马蹄声清脆如落雨，各营账的将军们皆带着手下亲兵们踏进将军府，如今占城一月有余，北边朝廷还未有反应，上将军下令召集众将领布置城防。

“都到了么？”接过亲卫递来的佩剑，谢育生随口一问。

“楚将军还未到。”亲卫踌躇片刻，“已经派了亲卫来，说是要晚些时候。”

谢育生心下滑过一丝不安：“出了什么事？”

“楚郊不知道凡是议事迟到者，严惩不赦么？”谢育生厉声道，“去，把他给我拖过来！”

约莫半柱香后，议事厅中的将军们面面相觑，只有上将军坐在案边，手指扣着桌木，一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