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胡言乱语的声音就小了起来,最后停留在一句“我那把刀卷刃,心疼死我”上,再没了声音,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夜深了,霍临风又过来叫他回屋歇息,可视线落在袁若卿的手上,她还紧紧攥着陈文默的衣摆。陈文默试着拽了两下,她攥得死,根本拽不回来,若是硬拽怕是要把她弄醒了。
霍临风也犯了难,负手看了又看,最后回屋寻了把剪刀递给他。
他一时怔愣,不知是何意思,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双手接过,将她攥在手里那一块就地剪了下来。
霍临风看着他缺了一块的月白直裰,一时也觉得过意不去,便清清嗓子道,“明日我再去找人给你做一件。”
陈文默淡笑着摇了摇头,“前辈不必,我那里还有来时的衣服,凑合还可以穿。”
他摆了摆手,“不用客气,冤有头债有主。”说着指了指正酣睡的袁若卿,“让她出钱。”
翌日,天边泛起鱼肚白,袁若卿起来时头还疼着。她揉了揉太阳穴,胀疼的感觉稍缓解了些。
紧接着她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儿,手从额上放下来才发现,自己竟还攥着一片衣料。且这料子色泽材质甚是熟悉,和她刚来广南带着陈文默去裁缝铺给他做的那一件极其相似。
想到这,她不禁瞳孔骤然放大,一股寒意笼在心头。她怔愣地靠在床榻,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我把他……不至于啊,我只是喝多了,又不是疯了。”
她使劲儿地想,可思绪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停留在她在街上与陈文默畅想江湖那一段,至于屋里的事情,她竟一概没印象了。
想到这,她左手重重拍在脑袋上,悔不当初,果然小酌怡情,大酌误事。
她是个直性子,事已至此,她从榻上一跃而下,径直冲向隔壁,又是一掌劈开了隔壁的门。
霍临风和陈文默都在整理账册,被她惊得齐齐抬起头来。袁若卿将那片衣料藏在身后,意味深长地看着陈文默,“陈兄,那个,手里的活先放放,咱借一步说话。”
陈文默余光看见了她藏在身后的一角,便浅浅猜到她这般神秘兮兮许是为自己醉酒,害他剪了新制衣服而愧疚,遂将狼毫置在了笔山上,朝霍临风示意一下起身随她走了出去。
他正想着等她一脸愧疚地开口道歉时,他要如何说她才能更愧疚一点儿,这样她才能长些记性,以后得以改邪归正,不再酗酒。
却不想她扭捏了一阵,竟在一旁声如蚊呐试探道,“陈兄你我昨天……在我房中……那个,你……呆到何时走的?”
“什么?”
她又理了理话头,又说了一遍。
“你睡了我就走了。”
“当真?”
他脑子发懵,不知道她这么问是为何,理了半晌才恍然大悟,紧接着如她一般背上浮起一层薄汗,遂急急解释道,“袁姑娘不会以为?我陈文默向来磊落坦荡,绝不会趁人之危。”
她看他这般反应,心头一松,长长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知道你是君子,但我是小人,我没趁你之危就好。”
陈文默觉得荒谬,面上滚烫潮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袁若卿却比之前放松许多,咬了咬唇安慰道,“我就是怕不明不白占了你便宜,不好和你爹娘交代,喝酒误事,以后我再不喝就是了。”
陈文默紧紧闭了闭眼睛,又想解释,被袁若卿堵了回去,“正事要紧,那账簿看的如何了?”
霍临风又接着陈文默记好的往下整理了一些,不久,两个人一起走了进来。
起先霍临风没觉着什么,可进了门两人就没怎么说话。平日里只要他们凑在一起总有唠不完的嗑,袁若卿爱说,陈文默也从不让她话头落地,两人有来有往,很是默契,决计不像今天这样。
霍临风甚至觉得这两人之间,竟有些说不出的尴尬,这很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