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壹

后日初曦时，来接奶奶的马车停在了小院外。驾车的是两个铃兰素未谋面的年轻人。穿着干练的柱间从车上下来，远远朝她挥了挥手。

铃兰被禁止外出，好像她再多走两步伤口就会大出血似的，她只得送奶奶到玄关。“有没有把药带上。”

“照顾你自己就行了。”奶奶换上了一套留袖和服，虽然只在裙摆处有一丛花绫波纹，很是素净，却有一种雍容之气。

“放心吧，一路上我会照顾老夫人的。希望下次再见时，你也恢复了健康。”

铃兰朝柱间躬身行了一个礼。“那就拜托您了。”

奶奶走后，恬逸的小院里只剩下铃兰一个人。好久没有见到由衣了，还有阿猫那个总是鄙夷自己的小丫头，也不知她们是否还好，以及店里是否已经鸡飞狗跳。

她本想趁着没有人在，偷偷出去放放风，但是不得不说，她才打扫了一下卫生，把地板擦了一边就开始气喘吁吁。

正在她擦着额上的虚汗时，廊外响起温和的敲门声。大概是珊瑚回来了，铃兰放下抹布前去应门。

“您好，叨扰——”对方大概也没有想到能够这么顺利的见到她，谦谦有礼的敬语忽然止声。

“真是稀客。您不会是来看望我的吧？”他们都有些小小的意外，来人竟然是泉奈，一个人站在阳光下。“请进来吧。”

“我从我哥那里听说了“泉奈看了看门里，想来他是得知了斑从奶奶那里碰到了钉子。”会不会不太方便？”

“奶奶今早出门去了。”他今日着一身清爽干净的浴衣，就像哪个富贵人家偷闲出来的少爷。铃兰领他到客厅期间玩笑说，“来看望伤者的话，是不是要给伤者带点安慰的礼物？”

“礼物当然有。”泉奈取下背在身后的一卷，好像画卷似的卷轴一笑。几颗林檎果一直滚到了她脚边，铃兰不止叹为观止它的容量，居然能够容纳下这么多东西，同时也撼于白雾消散后，这看望一整间医疗所都绰绰有余的，堆码得有小山高的物品堆。

在他一声「开」后，鱼肉蔬果、鲜花摆件，五花八门的物件呈现在铃兰面前。甚至还有装着水的金鱼。“您……怕不是把整个市集都搬来了？”

“毕竟你的伤与我家有直接关系。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只好多买了一点。”

泉奈不了解并不足为奇，因为就算是斑也不清楚。雄心壮志之余，他的眷注细腻全部给了弟弟，她讨厌什么颜色，最爱吃哪家甘味店的哪一种点心等等。反正她所倾慕崇拜地，也不是他对女孩子的无微不至。

“听我哥说，你家有位很有风度的老奶奶，万一我被老人家赶出来，还背着这些东西不是很丢面子？”不知道是不是每个面色冷酷的宇智波，内里都有着反差的可爱。

“我去倒茶来。”

“今天天气很热，不如吃水果吧，老板娘告诉我很甜的。”就算是苦瓜见到眼前这样光风霁月的青年，也会变甜吧。

和斑在一起确实很好，起码还有泉奈给她送礼。

铃兰倒了两杯白水，待客稍显简陋，却就像现在清平的日子。坐在院子前，晒着还有些青涩的太阳。清隽的青年和这澄澈的阳光，意外的契合相映生辉。也可以说明，没有人天生黑暗。

“这个……很久没见过了。”铃兰拿出在伴手礼堆中发现的一盒烟。斑真是没有什么是对弟弟保密的。

“我不介意。”

铃兰向泉奈道谢，那是她无数寒夜盛夏里唯一的陪伴，熟悉的味道让她有些怀念，不过她已经戒掉很久了。

“你是在月见岛出生的吗？”她和斑是在朝雾岛认识的。在成为艺伎之前，月见岛是她住过最久的地方了，每天靠着坑蒙拐骗的戏法，在渡口骗一骗路人的钱，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铃兰自己都没有印象，她和斑讲过这些事情了。

“不知道。我的原籍……可能是靠海不远的国家吧？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几岁，反正挺小的。一个人乱走，后来上了一条船到了水之国。不过也有可能，是被从海内卖到了内陆……”

铃兰不想让这好好平宁的气氛被凄然所破坏。她拿出伴手礼堆中一支，长得憨态可掬有些似曾相识的狸猫木雕。

“可以帮我在这上面写上‘不许偷懒，百事无忌’吗？是送给您的一个小迷妹的，很可爱的那种哦。”

“我还以为，是你想讨要我的题字。”

“可爱两个字和我不沾边。”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帮阿猫争取一下。只不过他们是名门中最耀眼的光，想要站在他们身边，这对出身普通的她们来说注定是一条要经受非议的艰辛之路。

“您最近还会想念起公主吗？”

“确实。公主殿下姣花照水，楚楚动人。”泉奈唇角弯了弯，沿墨留下一道飞扬的字迹。“可是我从来没有说过，我爱慕公主殿下吧？”

“诶？”这下轮到铃兰一怔，“可是您……早时我们一起喝酒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