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上的人各自备上水和干粮,赵承祖那份是陈爷一道准备好的,巡防营这头多的是卖干饼馍子的摊子,寻常差爷们任务一来,时间紧,都是花钱直接买。
赵承祖是个很通透的人,一些细枝未节的事情上从来不矫情,他原先在陈爷家吃饭也是大大方方,陈爷时不时塞些果子点心与他,他都坦然接着。两家连了干亲,他认了人做干爹,已经是一家人,倘或再恒怩作态缩缩瑟瑟,看似撇清不占人便宜,反而会叫人心里不舒服,落个没意思。果然陈爷十分喜爱他这样。
这就是赵承祖的聪明之处。
从这里西林乡,路程约摸五十里,走过去得要两个半时辰。
做差兵的脚程都不慢,赵承祖一句话不多说,咬牙紧紧眼上,陈爷看在眼里,边走边说道:“我们这差事便是这样,不时要往外头跑,所以身体底子强健是第一条。这也不算什么,以后出活儿多了,你也就
习惯了。"
赵承祖咧了咧嘴,“干爹我知道,我不怕累。”
陈爷满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小子,就该如此。”
等终于到达西林乡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三刻,众人又热又累,便决定在乡口路边的茶肆饭寮先吃口饭再说。
一群穿着差服的差爷一进来,掌柜的并伙计连忙弓背脸上带笑迎上来,“众位官爷快快请坐!”又朝着一边喊,吩咐伙计上好茶水来。
队正对着掌柜的说:“有什么现成新鲜的吃食,不拘什么,只管一应都上上来些。”掌柜了忙点头行下,又笑问:“官爷们可要上酒?”
队正一摆手,道:“出任务呢,喝不得。”一边随手捡了粒花生米放进嘴里嚼着,半晌,缓缓开口:“我问你个事儿。”掌柜又是一弓着腰,谄笑:“官爷只管问,凡小人知道的定无有不说的。”
"你们这儿,前日晚上,可是遭了贼匪的扫荡?"
哎哟!官爷们原是为这事过来的,可不是正足!”这事现在附近谁不知道,闹得人心惶惶的,人都不敢出门了,这两日他这里生意都差了不少,掌柜的压着声音,“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人马,一连祸
害了三个村子,上西村,下西村,还有林家村。上西村霍霍得最厉害,昨儿个一早上,那头里长组织人去查看,惨呐!死了不少人,听人说,满地的红血,腥气冲天,可吓人!”
"可知道贼人有多少人马?"
掌柜就说:“这倒不知道,皆因为是晚上过去抢杀的,想来没人看清楚。”
说着话儿的功夫,热菜热汤一道道端了上来,他们也不甚讲究,岔着腿,端起碗呼呼大口吃了起来,一时没人说话。只待吃得腹中饱涨,才一抹嘴巴,放下碗筷。队正扔下银子结账,一招手,带着手下呼呼喝喝又走了。很快,巡防队感到了上西村,立正,保正,乡书等人都正候着。
他们将这事与巡防队人仔细描述了一遍:“那些人人骑着马,提着刀,大概有二十来人,前日寅时左右进的村,进来就抢,抢完就杀,手段端是十分残忍。”队正听了皱眉,骑马?京城附近几县,马匹刀具管控得算严,这么多马可并不好买,这些人什么来路?
"你们这乡里附近可有盘踞山匪?"
里长回说:“正是怪在这里,西林乡这么多年一向太平,若是发现有山匪盘踞占地为王,一早报上去了。”
“有没有人看见过贼匪的相貌?”
“有个躲在牛棚堆里的妇人,她见着了只是吓得紧了,问了话,她也说不明白。”
队正道:“你派人去寻个会画像的人,等那妇人好些,再叫她来回话。”里长拱手应了句是,便差人办事去了。营队的人早就分成几个队伍,往几处杀人现场调查搜寻证据问话去了。
赵承祖跟着陈爷,陈爷做事,他就在一旁搭手,被抢杀最厉害的上西村,此时,那些屋子里,远远地,传来一阵阵悲痛的呜呜哀哭之声。
赵承祖头一次见这个,心中十分难受不忍。
陈爷叹了两声,心想他日后见的多了,就习惯了。故而并未有出言安慰。
两人从村头进来,进了好几家里问话,得到的有用线索却并不多。
赵承祖说:“"抢劫若为财,为何要杀那么多人。"
陈爷便道:“你年纪还小,哪里见识过人心的险恶,凡举贼匪,心性自与我们寻常人不同,他们凶狠狡诈,冷心冷肺,杀人,在他们眼里,不过和宰杀畜生似的。”
赵承祖听了一阵沉默。
忽然,他问:“干爹,上西村富裕吗,富户多吗?”
陈爷愣了一下,旁边一同干事的另外两个人,听了回他:“你看一路走来房舍院子,泥土夯的屋里多,砖瓦房少,可见并不是那等富裕乡村。”
赵承祖又说:“那不知下西村和林家村又如何?”
“这,还要问这里的里长长书才能知道。”
于是几人就找了里长问这事,里长便说:“这三村里,上西村和下西村,日子过得堪坦能吃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