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偶尔同宫外的方士说上几句话外,几乎都是来太后处。
太后常念旧事,对陛下怨气深重,大长公主言谈之间对陛下也逐渐有了微词。
戚兰只道:“毕竟有情分在,翎华公主是重情之人。”
大长公主听过戚兰的话,稍觉无味。
神女的确有些本事,同她论道也有趣味,且她性子温柔,言谈坦荡诚恳,相处自然舒适。
但她为人似乎太过清淡中正,像是刻意压制情绪的人,对什么人事都包容的过分,有时让大长公主颇为思念稍被冷落的岑绪风。
岑绪风爽朗风趣,更重要的是,总能跟她想到一处,乐她所乐,厌她所厌,她想到何处,他自跟到何处,连嘲讽怒骂的话语也巧趣。
她秋日出游时,车夫驾马颠簸,岑绪风玩笑车夫面黄有密麻椒斑,定是驾车前吃了十斤椒芥,才手抖如此。
她被逗得大笑,就赏了车夫十斤椒芥,叫他立即生食下去。想想若是换作神女在场,恐怕是要柔声细气地让她罚些银钱。大长公主摇摇头,权且不计较。两人走到宫门外,翎华公主刚与齐瞻说过话,耸眉搭眼地走回戚兰身边。
她迎上戚兰询问的眼神,低声悄悄道:“我想让皇兄早点把雁白放出来,就当是我讨的新年礼,可是皇兄说,他这阵子根本就没空去看雁白,不知那边是何情形。”她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枚暗紫色描金的鹰哨,阳光下隐隐泛着莹蓝色的光泽。
“皇兄说,这就当新年礼了,叫我这些日子别再去找他。”
大长公主瞥了一眼鹰哨:“看不出是什么材质,这样小。”
戚兰朝翎华公主笑道:“颜色真是漂亮,比起星辰玉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却声腔饱满,吹起来定然响亮。”
翎华公主抿唇一笑,将鹰哨握在手心:“神女眼力好,我信神女,等我回宫一定立马试一试声。”
大长公主转过眼,等与翎华分别后才扬眉对戚兰道:“神女当真一点不记仇,陛下那般待你,你还愿意在翎华面前说他的好话。”
戚兰温声解释:“兰这样对翎华说,一是因为那鹰哨的确是罕见的材料制成,造型又精巧,实话如此。”
大长公主想起,建章宫的藏书阁里的确有许多玉石鉴赏的书籍,她还和戚兰一起找过来看。只不过她匆匆一眼,只觉颜色过暗,形态又太小,没瞧出哪处特别。“这是其一,其二呢?”
戚兰说:“翎华公主对陛下十分依恋,我这样说,也是希望翎华公主不过于失望,与陛下其实无关。”
大长公主眉头舒缓了些,仍然道:“神女心思宽容,能将两事作两事待,换做本宫,断断做不到。当日陛下在请本宫的宴上那样落了本宫的颜面,本宫难不生怨。”戚兰眼眸清莹,缓声轻语:“兰明白公主的心情。公主因我与陛下的事受累,本就是不该之事,公主生怨自是难免,若是公主不怨,那我便更加愧疚难当。”“我是否有怨都不要紧,不过是我的性子如此,公主喜怒由心,我一直记得公主为我直言的情谊。”
"你这性子,"大长公主摇头,“还好离了他处,否则即是被欺至绝处罢了。"
戚兰还要说话,却见一熟悉的内侍走近:“大长公主,神女。”“陛下在前面的临风台,请神女前往。”戚兰心头一跳,大长公主便忍不住问:"只请神女?"内侍答:"是。"方才才说起不必在他身边,这厢立刻又遣人将她叫去。
戚兰朝大长公主一笑,说不上心头什么感受,仿佛是一块晃悠悠的石头,明知它不可能一直悬着,此刻真实落了地,才有了实感。齐瞻当日分明反应剧烈,绝非全然不在意,这十几日的冷淡想来也不过是暂时的悬石而已。戚兰只是还想不明白,他是会将自己叫去将这些时日的事一并发作,还是另有打算。说到底,无论是翎华公主,还是大长公主,或是太后,她们对戚兰从无恶意,甚至对她多有厚爱,与她们相处称得上是舒心。
齐瞻则要难相处得多,从前他至多行动难以捉摸一些,情绪尚算得平稳,即使用剑刺伤她也是拿捏着力道的有意发泄,但越往后他越容易发怒失控,且不说他的杀高险些付诸行动,大浓烈的情结成兰本身也难以承受。
戚兰一向不愿意躲避,但此刻,难免生出些许避开的心思。心思也只是心思罢了,君王有召,她不能不去。
临风台设在长杨湖上,几个内侍在湖边沿采冰,湖正中的台上围了一行宫人,簇拥着坐于其中的君王。
戚兰吐了一口气,缓缓走上临风台。
齐瞻面前摊开了数张绢布,瑰丽的绢丝上绘有神态各异的美人像。
戚兰低眸看过一眼,齐瞻便抬手揉皱繁杂的绢布,道:“神女,十多日不见,你气色见好。”戚兰坐到他对面,认真看过他的面容:“陛下日理万机,好似憔悴了些。”齐瞻勾起唇角似笑非笑:“你执意离开,此事怨你。”戚兰哑然,看着他的眼睛摇摇头。
齐瞻垂下密长的眼睫,淡漠道:“为朕念诵,不行。这十几日,你轮着为大长公主和太后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