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露
主子内阁上下一定会上下周旋,定能把主子迎回,况且,后宫还有太后娘娘,您是娘娘亲子,娘娘一定不会放任不管的,主子安心,咱们一定能回京师的,袁见眼睛还没睁开,嘴巴早已经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这番话并没有给朱祁镇多少安慰,袁见心里清楚,朱祁镇他更清楚,他已经多次递信给自己那位皇帝弟弟,希望他接自己回去,哪怕随便给自己一块地了此残生也好,但是毫无回应,从皇帝沦落到阶下囚都没有此刻心凉,想到这里,他闭上眼睛轻轻说了句:睡吧,便不在开口。
袁见见主子不在说话,他轻轻把身子往主子身边靠一靠,身上被褥也尽数往主子身上盖,以期能够让主子稍微觉得暖和一点。
袁见的这番动作,虽然很轻,但还是让朱祁镇发觉了,他心里一暖,没想到自己就差被全天下百姓怒骂昏君无道,身边还有个不离不弃的臣子,他这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长夜漫漫,此时有何止他朱祁镇一人睡不着,刘非站在渡口,回望了下灵州县的方向,这才收回视线,薄唇轻抿:上船,脚下一抬率先上船。
身后的官兵,安静有序的跟在身后陆续上了甲板。
很快深夜里一艘大船逆流而上,飞快而迅猛的移动中巨大的船体往北方驶去。
他一上船,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着微弱的灯光,抽出信筏,笔走龙蛇的就给自己那此时不知身处何方的大哥写了封信。
大哥亲启:小弟阿非拜上,自从小弟婚礼上匆匆一别,想来你我兄弟二人已多年未见,不知兄长身体安好,小弟心里甚是牵挂,望兄长收到信件,回信时务必交待下身体状况好安小弟之心,京师之动荡想必兄长已有所了解,原本不该在此时连累兄长,但小弟如今实属无奈之举,此次我朝遇自开国以来未有之危局,天子被俘,沦为蛮夷阶下囚,我朝开国以来,攒的大半身家,也在这一战折损大半,祖宗基业差点不保,好在有于少保临危受命,重立新帝,保住了北京,保住了大明江山,保住了祖宗基业,如今弟被委任为大使,把受困于也先的太上皇迎回,小弟本想跟秀秀过安稳日子,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终究还是搅进了这场权利纷争里,小弟此时已经身不由己,若万一不幸折在京师,唯一放心不下的唯余,爱妻,以及文大人遗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望兄长到时候看在小弟的面子上,照顾一二,那大恩大德,小弟下辈子定当衔草相环。
另随信附上休书一封,若万不得已时,还望兄长已这封休书,就我爱妻一命。
弟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最后一笔落下,刘非重重的叹了口气,等墨迹干掉后,他取出信筏把写好的信塞进去,等拿到那封休书时,他神情一沉,但仍是狠心将它塞进信封,连同刚果写好的信放在一起,等着明天早上靠岸,吩咐人送出去。
被自家爹娘忧心挂念的文小宝,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娘亲因为要找自己,已经跟刘叔叔分开,他此时震惊的站在书房,眼神因为吃惊,瞳孔瞪圆了盯着张夫子迟疑的问:夫子是说,我爹娘已经走了?
张夫子点点头:没错,我从府衙里得到的消息,巡抚大人一行,前天已经离开灵州县。
怎么可能,文小宝,傻了一样,兀子不信:他们怎么可能丢下我不管。
张夫子,走到客厅倒了一杯茶,正待要喝,听到文小宝的自语,他眉头蹙起:按理说来,不应该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这句内情倒是提醒了文小宝,肯定是不想自己冒险,想到这里,他拔腿就往外跑。
这一声招呼不打就往外跑,吓得张夫子脸色一白,好悬在门口拉住了他: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去找我娘,文小宝头也不抬的说:张夫子你快放开我,要不然来不及了。
张夫子见他急的额头都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可见真是慌了,他眼睛一转淡定的问:这都走了2天了,你怎么可能追的上?
文小宝一愣,随即停下挣扎的动作:那张夫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张夫子盯着少年人满眼信赖的眼神,沉吟片刻:等。
等?文小宝凝着眉头:张夫子是让我在此地等我娘回来。
没错,要不然你把你家中地址给我,我修信一封,让你家中人过来接你。张夫子想了想提了个折中的建议。
张夫子说完,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正眉头微皱的文小宝,松开了紧握住他胳膊不放的手,淡定的坐下,端起茶杯,悠哉悠哉的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