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无条件保护

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人眨眼即过，有人一夜未眠。

江初雨最喜紫苑花，从养心居到内院种了许多紫苑。正值秋季，紫苑正盛，香味日夜飘散。

宋闻盛因为师尊那句“阿盛”辗转反侧激动地一整夜没合眼，再加之空气中似有似无的紫苑香，好似师尊就在自己身边。像一只小爪子悄无声息地抓挠着宋闻盛的心，让他更无法安心入眠。次日果然顶着一对乌青眼圈给师尊请了早。

“你难道要这幅模样面对整个门派的师兄弟？！”江初雨打眼一瞧差点没背过气去。

“昨晚我分明说过今日早会宣布重要之事，怎么这第一件你便不讨好！”江初雨坐在这傻徒弟面前气得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宋闻盛清澈眸子里泪汪汪的，壮着自懂事以来未曾有过的胆子跑到师尊面前拽着衣袖撒娇求原谅。

“对不起师尊，是徒儿不争气，徒儿再也不犯了，恳请师尊再给阿盛一次机会。”

他有自己的小心思，唤自己阿盛试探师尊的反应。

可此时的江初雨哪有那些心思顾及这些，一把抽走衣袖起身离开。

手中的锦丝突然被抽走，宋闻盛陡然慌了神，方才怯懦的眼神被慌乱和不知所措代替。

“对不起师尊，对不起我错了......”宋闻盛带了哭腔恳求师尊的原谅。

“噤声！”江初雨不知何时往回走着，手中拿着一盒脂粉。

江初雨好歹曾经也是个爱打扮的小姑娘，布置这珏云巅时也曾购进了些姑娘家的玩意儿。

宋闻盛看着师尊回来，不明所以，以为师尊是忘了打他，于是唰地跪在了江初雨面前。

“师尊，您要打要骂动手动口便是，弟子没有分毫怨言，只求师尊莫要冷眼于我。”

江初雨对于宋闻盛这一跪十分惊讶，心中不免愧疚，伸手将宋闻盛扶起。

“起来，坐着，抬头。”

十五岁的少年身高便与女子肩膀齐平，将来不知要拔高多少。江初雨不得不让他坐下。

宋闻盛不知师尊要做什么，却也乖乖照办，听话懂事地像只待哺小狗。

“闭上眼睛。”

宋闻盛只感觉熟悉的紫苑香扑鼻而来，还有一处微凉的柔软在自己眼睛周围游走，温柔舒适。

他想溺死在这刻。

“睁开眼睛让我瞧瞧。

宋闻盛不舍地回神，正遗憾于那舒适柔软的离开，睁开眼却撞进了一片清冷的眸光。

如何是好，仅仅十五岁的宋闻盛真的溺进去了。

‘师尊，这可如何是好。’

“师尊，假如阿盛溺水了，那可如何是好。”宋闻盛紧紧盯着师尊，问出了心中所想。

“那便救你上岸。”江初雨还在欣赏自己脂粉敷出的奇效，没察觉这回应有何不妥之处。

“为何，师尊素来不喜阿盛，那何不直接放任阿盛沉下去？”宋闻盛低头，手心攥出薄汗，此刻竟想问到底。

江初雨听到这般问题愣了神。

难道要说是因为自己曾经的自私，曾经的所作所为，因为自己的愧疚与不安......

宋闻盛久未听见师尊回应，以为是自己逾越了，便欲开口请罪，

“若是冒犯师尊.......”

因为愧疚，所以

“师尊对你无条件保护。”

“衣服在此处你且换上，早会马上开始。”江初雨掩住落寞的眼神，找了借口迅速离开。

而宋闻盛脸上震惊之色久久不能平复，话未说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紧接着少年内心涌出无尽的狂喜，究竟是何时，自己对师尊的感情变了不止许多。

从昨夜那个怀抱？或是前日的照料？亦或是更早......

‘如若真像师尊所说的，那师尊可定要救阿盛。’

思及此，宋闻盛无声地笑了。

懵懂的心花开了。

微风拂过，紫苑香气比之从前变得狂野、放肆般的浓烈，许是开的更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