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箭头(四)
整天想要取代自己位置的人,她就这点小心眼,日日检讨天天自我鞭挞,还是戒不掉。
这是她藏在那个皮囊下——无论是简单活泼的皮囊,还是精致而随性的皮囊——最蚀骨铭心的秘密。
11.
罗丝悠悠转转醒过来,看到天光大亮,只觉得头疼欲裂。
抱着她的人本来还很安静地睡着,衬衫最上边的扣子是开的,还有被她扯过的痕迹,斯科皮感觉到她的动静,细微地皱了皱眉就睁开了眼睛。
罗丝先想起来的是昨天他怎么趁人之危的事情,条件反射要跳起来打人,然后发现整个人晕乎乎的,根本没什么力气。
再想起来就是,哦,单箭头变双箭头了。
“你怎么——”她一头乱糟糟,干脆拿被子蒙着脸,“不能把我拖回去吗……”
斯科皮悠然地站起来给她倒了杯水:“也不知道是谁扯着我不放——出来喝点水,你酒还没醒。”
罗丝纠结了片刻还是把被子放下去了,胡乱拨了拨已经彻底乱掉的头发,意识到自己形象似乎不太好:“不是……你先转过去。”她想先处理一下她的头发。
斯科皮没有动:“没事,很好看。”
这时候的女孩还没彻底睡醒,眼睛里盈盈地蒙着水雾,还没把白天的正经表情挂到脸上去,很明丽的眉眼,眉毛慵懒地舒展着,实在让人挪不开眼睛。她醒了半天,终于觉得头晕也缓和了些:“其实我没醉到神志不清……”
“全都记得?”斯科皮望着她一挑眉,“刚好,我本来打算你要是忘了就全部再说一遍的。”
他俯下身,把杯子拿回来,又吻了她一下,然后露出从前那种能把罗丝看得荤七素八的笑容,在晨光里温柔得有点不太真实。
“所以你这一年——一直在观察我?还逗我玩?”
“差不多?我得先给自己一点时间想清楚,但是没有玩你的意思,那是因为我发现不能给你一个人的时间,省的你哪天真的忘了我。”
罗丝想了想,按自己这个还算洒脱的性子,她还是真会这么干的人:“还挺了解我嘛……”
“你没有很高兴的感觉吗?”
这人怎么突然变这样。罗丝面无表情回答道:“哦,我感觉仿佛在做梦,快掐我一下。”
她其实很高兴的。也真的想过是不是在做梦。
她把笑意藏在最深最深的地方,可还是要从眼睛里满溢出来,刚刚好抬头,能看到他微笑的眼睛。
是她最爱的少年的眼睛。
12.
“我觉得差别不大——和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罗丝按着车票上的位置一排一排找过去,“啊,是这儿,行李架怎么是在上面的?”
“……我现在不认为放弃幻影移形是个正确的选择了。”斯科皮拦住了兴致勃勃正想把行李架拆了观察的罗丝。
“我还没有试过这种最原始的旅行方式呢——辛苦你啦,大少爷。”她扯了扯绑在腰上的衬衫,“对了,我是不是穿得和麻瓜的审美不太一样?”她怎么感觉一路上回头看的人还挺多的,活像以前穿着长袍误入麻瓜商店的感觉……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斯科皮无奈道。他们两个都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的类型,在学校里待了七年,兑个钱都能算上半天,翻了半天没找到合身的“行头”,出发前才随便找了家店胡乱一搭。斯科皮看起来不大习惯,但难得不是衬衫长袍几件套,站在阳光下面出奇得好看,等罗丝出来了就拉着她的手穿越人群,把鸭舌帽摘下来往她头上一扣。
两个人都耀眼得很,又有一种难以琢磨来路的神秘感,也难怪回头率过分得高。
相对于巫师来说这样的旅程显得特别漫长,罗丝一开始还在看书,后来天色暗了一些就干脆放弃了,开始无聊地叨念小时候的事。
“说实在的,我以前觉得你特别冷漠,也不知道阿不思怎么觉得你‘很好相处’的?”
“我爸爸让我别和波特家的人走太近,我没想听他的话……”
“还有‘韦斯莱家’的人吧?”罗丝说,“唉,我们这样扔下阿尔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你当时表达的不就是‘最好别让他跟过来’的意思?”斯科皮淡淡地看过去一眼。
罗丝感觉一下子被戳穿了:“其实这样也很麻烦好吗?我爸爸还不知道——回去他可能要立刻剥夺我的遗产继承权了。”
最后“海边度假”演化成了睡觉和散步的综合体。地中海的夏天的确热得很,没有尽头的晴天和强烈的阳光,罗丝通常要睡到下午热气散了一半才优哉游哉地逛去沙滩。
海水也是热的,她就在夕阳下的海滩上看着斯科皮对她笑,然后踮起脚来亲吻他,不远处是海滩派对上人们狂欢的声音,云霞没入仿佛在世界另一边的海岸。
“我爱你。”他说。
大约是午夜已过,外面的人声总算消停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