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珠帘
边的糕点端到我面前,是佛手酥和枣泥糕。
他离开,阿缨阿柒进了来,帮我缓缓撑起身子坐起来吃东西。可能当时一动不动坐了太久,现在浑身发酸,每微小地动一动都觉得关节在重新磨合。
“你们吃了吗?”
“回来后吃过了。”阿缨说。
“你们歇着去吧,想必也累得很了,我现在不需要人侍候。”
阿缨来捉我的手:“我们当时应该要警觉一点的!”
我勉强对她笑笑,实在是累,她们肯定更是:“回去歇着,明日休一日,不要你们做什么。”
我挥挥手将她们打发走。
阿嫂阿兄却来了。这么晚,想是左泽去厨房惊动了他们。
阿嫂过来抱着我:“没事了阿鸲。”当初那种提心吊胆的害怕现在回想起来依然可怖,一个陌生人将剑刃贴在我的脖颈,第一次觉得死亡那么近。还有那无休无止的呆坐和看不到前路的等待,再想起还是心颤。盈泪是很正常的事。阿嫂离开看着我,拉着我的手。我想转移气氛:“几更了?”
阿兄在一旁说:“五更。”
“这样晚了!阿兄阿嫂你们回去休息吧,误了阿嫂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的不是了,我没什么大碍的。”当时回门的时候我跑过来抱阿嫂,阿兄都怕冲撞了孩子,如今怎会让阿嫂这么晚还不歇息。
原以为阿兄会应答,他却更加走近我:“是阿兄不对,都是我的疏忽……”他别扭地转过脸。
我一下子呆住,这么多年,从没见过,阿兄这样哭。
他过了好久,才又转过来:“当初我与左泽商议,自以为盘算周全,怎么都没想到会将你牵涉其中,是我太过自负……”
我情不自禁流泪,我知道阿兄还想到什么。他还想到他十四岁时,一天同时失去母亲和妹妹。
我也将脸扭向里边擦眼泪,手紧紧攥着阿嫂,阿嫂另一只手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
左泽此时端着托盘走进了来:“舅兄,嫂夫人。阿鸲这里我会照顾,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也会事无巨细给她讲清楚,你们今夜早些歇吧。”
阿兄恐怕不愿意让左泽看见他的情绪波澜,拍着他的肩:“拜托你了。”
“岂非应该?”他淡淡笑,眼里却又没有笑影子。
阿嫂近身跟我说:“明日我醒前,不许走。”
我低声应她。
然后夫妇俩,出了屋子。
这里头,只有我和他了。
他端起碗,舀了一勺子粥送到我嘴边:“你太久没吃东西,吃粥消化最好,等明日起了再吃些菜肉。”
虽不习惯他喂我,但也没推拒。一勺一勺吃完了粥。他转身将碗放在桌上,回过身来握着我的手。
“娶你不过几个月,多次疏忽,这次还为了我左家的事威胁到你的安全。我以为我能成为一个负责任的丈夫,却没想到做起来这样差劲。”
“不是你说的吗?”我看着他抬起头来,“你说我们夫妇一体。我当时才理解到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我连累了你。”
我淡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夫妇一体,为什么这些事你与阿兄商量过,却不与我透露半个字?到底是什么事?”
他另一只手也握住我的手,眼睛再次看向我:“城门案那两个是珩王的人,但不止听珩王的令,他此行正是想要将这两个揪出来,只是没想到背后的人将计就计,成了今日这个模样。这其间太多弯绕,我顺着追查,许多证据指向珩王,此事虽是他直接下的命令,这结果却是背后之人造成的。他是要我手上与他有关的证据,我之前正在与他周旋,想要达到我的目的,没想到,闵王会突然回来……掳走你。”
我立刻抓住关键点:“你的目的是什么?背后之人又是谁?”
“背后之人虽有猜测,但无实证。恐怕会是宫中一位贵人。阿鸲,左家虽还没卷入立储之争,但也快不远了。但父亲一动必然动左家根基,所以……我的目的是被贬黜,远些京城,让左家风头不至太盛。”
“我明白了。这些事,之后我们一起商量,你认为呢?”
“该当如此。”
我心里明白他没告诉我的原因,无非怕我忧心。夫妻一体这件事,我们都还要理解很久。
“我明白这么久以来,你受了许多委屈,我会好好调整,只是,恐怕需要些时间,劳你担待。”
“你别这样说,今天我从没想过你不会来救我,我是很相信你的。况且我也在一步一步学着怎样当妻子。你现在说说,目的进到哪一步了?”
“闵王加速了我和珩王之间的拉锯战,快了。”
我看他的情状,恐怕是一夜守着我没睡,事情了解差不多,不想再多说:“这样晚了,还是歇息,明日你还上职。”
“明日我告假了。该忙的之前都忙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