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心忡忡
秋风萧瑟,落叶飘零,河岸边的将士们互相为彼此清理伤口,鲜血都染红了周边的枯草。
受伤的将士太多,军医都忙不过来了。
元凤身上也受了点伤,尤其是左腿,裤脚都几乎被鲜血浸透了。任松扶着他在营帐里坐下,军医很快便提着药箱赶来了,他正想动手为元凤清理伤口,却被元凤伸手拦住:“我这只是点小伤,不打紧,让侍从帮忙包扎一下即可,外面有很多重伤的将士,你先去救治他们。”
“陈王殿下,这……您的伤……”
军医很为难,也不敢就此退去,从他身上沾满血迹的盔甲就可以看出,这绝不只是点小伤而已。
陈王若是有恙,他们恐怕都难逃罪责。
元凤的态度却很坚决:“你若不去,便是违抗军令!”
那军医彻底被震慑住了,主将的命令他不敢不从,连忙将医治伤口需要的药物纱布放下摆好,然后匆匆行礼退下。
贺行止刚好踏进营帐,看见匆匆离去的军医,他也明白了大概情况,目光在元凤身上扫了一眼:“殿下这伤得可不轻,怎能不让军医来医治?生死攸关,殿下可莫要逞强。”
许是身上的伤太痛,元凤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皱,面色苍白,好一会才缓和过来,说话有气无力却很坚定:“我并无性命之忧,而那些身受重伤的将士们正命悬一线,怎能因为我这点伤而耽误他们的性命。”
此时他坐在营帐里,还能听见外面将士们的痛苦□□。
想起战死沙场的士兵,元凤亦是痛心。
元凤这般坚持,贺行止也不好再劝说,遂同任松一起为元凤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看见少年腿上的刀伤见骨,却一声不吭,贺行止思绪复杂,一时有所动容。从小锦衣玉食的皇子,才十六岁的年纪,第一次上战场受这么重的伤还能隐忍,完全没有贺行止想象中的那般娇贵。
伤口处理完之后,贺行止将一封信笺呈给元凤,无声轻叹:“我方探子原本一直盯着敌军的动向,今早突然发觉敌军的大营里空无一人,才知是被敌军制造出的假象给迷惑了,可惜已来不及奏报……”
元凤望着手中的信笺陷入了沉默。
出师不利,已折损上万兵马。
“那谢监军只顾自己在后方享乐,还将责任全推给殿下,说是殿下鲁莽未查明敌情,似乎横竖皆是别人的过错,与他无关。”听着帐外的哀嚎声不绝于耳,贺行止也沉重地闭了闭眼睛,“这所谓的监军,怕只是行军路上的累赘。”
元凤紧紧攥着手里的信纸,许久才放松下来,“贺兄高瞻远瞩,怪只怪昨夜未能听取你的提议。”
兵贵神速,叛军占领仙霞关也就在这一夜之间。
贺行止则叹道:“是那叛军太过狡猾,所幸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未能让叛贼得逞。”
大军已撤回济州,叛军一时还侵占不了济州。
但是大部分兵马都身受重伤,休养生息不知到何时才能恢复战斗力,而江东的门户已经打开,那里是大秦的财富重镇,叛军侵占江东势必会动摇国本。如此一来,这场战争便会旷日持久,届时兵荒马乱民不聊生,扫平叛乱遥遥无期。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将士们的伤情。
若不能尽快恢复,便无法阻挡叛军的步伐。
中秋已过,夜间的姑苏街巷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洛凰刚从青花楼出来,就被迎面吹来的冷风冻得直哆嗦。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啊……”
洛凰搓着手感叹了一阵,刚迈开腿准备往前走,就有一个人影忽然蹿到了她跟前,洛凰呆愣了一瞬,来人则指了指她身后的青花楼:“你今日一整天都是在这里?”
声音挺温和的,但还是有点质问的意思。
洛凰看着云皎月坦然点点头:“是啊,有什么问题?”
两人虽然已经和解,但云皎月还是没那么放得开,显然对洛凰有所不满,却隐忍着不太敢表露出来,声音弱弱的:“你整日寻欢作乐,可曾关心过前方战事如何?”
“关心,当然关心了!”洛凰一连点头,还胸有成竹地接着道,“我知道,他们到济州境内了!”
“然后呢?”
“然后?还要有什么然后……”
洛凰不明所以地微眯着眼睛,云皎月无奈扶额,神色颇为凝重复杂:“前线传来消息,陈王他们中了叛军的奸计,将士伤亡惨重,并且叛军已经占领了仙霞关。”
说罢,云皎月还是很不解:“此事都已传遍朝野,你作为陈王妃,怎么能一点都不关注陈王的情况?”
洛凰思绪飞转,很快将云皎月话里透露的信息理了一遍。
仙霞关被占领,元凤大败。
但是云皎月话里只说将士们伤亡惨重,想来元凤和她家贺郎君应该都没什么事,洛凰也就放宽了心,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都不关心我,我干嘛要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