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齐国公丘敦正伦只有丘敦丰怡一子。

这位天之骄子的母亲又是柔莱郡主，如此尊贵的出身便是放眼整个大燕帝国，也少有人能与之匹敌。

换句话说，除了明光殿中那至尊的宝座之外，有什么是他丘敦世子得不到的东西呢？

但是在丘敦丰怡的心中，始终对一件事耿耿于怀。那便是在十五岁束发的时候，父亲丘敦正伦拒绝了他进入墨雪卫的请求。

按照燕国的法制，墨雪卫并不常设。

若是与其他国家一样，御座上是一位男性君主，且朝中也无掌握实权的公主，墨雪卫的编制就可以暂时搁置。

但若有需要，墨雪卫就会成为女帝或者公主身边最亲信的卫士，地位超然。

本朝端弘女帝从被立为储君开始，就拥有了墨雪卫。再加上她的在位时长，可以说近二十年内，只要提到燕国御前卫士，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墨雪卫。

墨雪卫的选拔也很苛刻，照例只能从勋贵子弟和武将后嗣中拣择。当然作为除了夏侯氏以外最尊贵的血脉，八部大人都有权力推举族内的子弟入选。

现在深陷囹圄的仆兰成，担任小队长的莫延双都是从八部中推选的人才。

齐国公乃是丘敦氏的族长，身为他的嫡长子，丘敦丰怡原本并不在乎一个墨雪卫的名号。可是他不明白，当他试探地向父亲提出，可否让自己在束发之后去墨雪卫历练几日的时候，父亲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面对素来不拘言笑的父亲，丘敦丰怡不敢多言。他又去问母亲，柔莱郡主却是一幅不解的样子：“我的儿子为什么要去当墨雪卫？”

他知道母亲内心一直深以舅父未能登基而遗憾。或者说，如果有一个机会，他的母亲多么希望自己也能登上那至高的位置。这样想来，母亲的答案也就不足为奇了。

丘敦丰怡不得不把“墨雪卫”三个字从自己的脑海中划去。若是事情只发展到这一步也就罢了。

同年，他的堂妹丘敦雨被送入了墨雪卫，推荐者正是齐国公丘敦正伦。

这位堂妹的父亲乃是丘敦正伦的庶弟，女儿还未出生就在九边的战斗中殒命。诞下一个遗腹女后，妻子也改嫁了。

丘敦正伦对庶弟本无多深的感情，只是看襁褓中的婴儿十分不忍，所以收留在府内养大，连丘敦雨的名字都是丘敦正伦所取。原本这样的事在大家族中也不少见。

事情的转折就是丘敦雨早早就展现出自己在武艺上的超群天赋。

丘敦正伦对亲子养女也不偏颇，给他们请了老师来教导。丘敦丰怡到底是丘敦正伦的儿子，剑术上颇有造诣。可是丘敦雨不仅剑术拔群，弓马也十分出众。十一岁的时候，她就在却霜节上的围猎中拔得头筹，并获得了女帝的嘉许。

现在，丘敦雨进入了墨雪卫。

因为这件事，族内小小地起了一点涟漪。有些不太入耳的传言也流入了丘敦丰怡的耳中，无非是说他徒有高贵身份，武艺和才学却比不上丘敦雨，所以丘敦族内才会有这样的选择——否则，当年丘敦正伦就是墨雪卫的令主，怎么会不让自己的儿子进入墨雪卫呢？

丘敦丰怡无法去向散布流言的人辩驳，也不能朝父母寻求答案。他只能将自己心底的不满投向丘敦雨。

丘敦雨见惯了堂兄这样的言辞，倒也不以为意，只笑着道：“多日不见堂兄，见你安好，我就放心了。却不知伯父身体如何？”

丘敦丰怡只觉丘敦雨格外虚伪，若是真的担心丘敦正伦，她上次回京呆了那么久，为什么不回府看看，现在却拿这样的话来假意询问，真是太可笑了。

“父亲身体好的很。”他冷冷地回了一句，又道，“你们若是想为仆兰成翻案，恐怕要失望了。人证物证俱在，抵赖不得。不如劝他早日认罪，陛下往日对他十分信重，说不定还会宽宥几分。”

玉启道：“世子大人慎言。陛下处事向来公允，既然将此案交给了武靖侯与太府寺卿两位大人主理，自不会再插手。”

她回答得这样滴水不漏，丘敦丰怡无话可说，只觉得眼前两个女子果然是一丘之貉。他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转身控马离开，心中却忍不住冷笑。

便是冯缮又如何？

有了王太师的筹划，此案定会成为铁案。到时候，陛下要封赏功臣，他一定会请求出任墨雪卫的令主——想来胜负已分，无论是玉肇还是玉濛获得储君之外，自己的母亲也不会再对墨雪卫心有隔阂了。

看着丘敦丰怡远去的身影，两人都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片刻后，还是丘敦雨道：“县主，咱们时间紧迫，不如立刻回王府？”

玉启点头，翻身上马，起步之前，总是有些犹豫地道：“你若是想回一趟国公府，不必避讳。”

丘敦雨一怔，笑了。她摇摇头，道：“县主不要担心，是伯父让我暂时先不要回家的。”

这次倒是换了玉启震惊，她隐隐觉得，丘敦氏这样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