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秦氏低声对陈舒青道：“一会儿进去，你牢牢跟着我。”

她记得清楚，上一次女儿生病，便是因为陈书学玩闹，将一大桶水泼在廊上。天气寒冷，滴水成冰，年幼的陈舒青没有留神地上，一脚踏上去，跌入了院中的池塘。

看到堂妹落入水中，闯了祸的陈学书竟然跑了，等到焦急万分的秦氏在池塘里找到女儿的时候，陈舒青已经晕了过去。天寒水冰，陈舒青当时就发起烧来。

陈老太太都没来看一眼自己的孙女，只说陈书学顽皮，让秦氏莫要与之计较。秦氏咬着牙，下定了分家的决心。

只是秦氏并不知道，就在那一夜，她的小女儿已经离开了人世，一个从现代而来的灵魂注入了这幅驱壳。

如今已经过去了一年，在秦氏看来，女儿变得比以前稳重多了。所以她才会答应陈舒青和自己同行，但此刻看到顽劣不堪的陈学书，一年前的记忆又浮现在了脑海。

陈舒青看了一眼陈学书，由于职业的缘故，在前世她见过许多这样的“熊孩子”，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内熊外怂。他们大多非常受宠，遇到不如他们的孩子，就会欺负对方，可若是遇到比他们气势更强的人，他们立刻就会软下来。

她当然不会怕陈学书，甚至还有点可怜他。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样娇宠的孩子，日后的生活一定不会太如意的。

秦氏没有听到女儿的回答，转头看陈舒青，却见她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秦氏低声道：“听话，咱们直接去见你祖母。”

陈舒青不愿意让秦氏担心，遂乖巧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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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氏昨日回家就将秦氏要到访的事情告诉了陈老太太。

陈老太太素来不喜小儿媳妇，听到下人通报，冷笑了一声，对侍候在一旁的段氏道：“若不是为着书学，我可不愿意见她。”

段氏忙笑道：“书学也知道祖母待他好，将来一定会孝顺您的。”

陈老太太道：“我也不求书学能像书文那般上进，只盼着他能够继承了二房的田亩，安安稳稳度日便是了。”

一听到那三十亩田，段氏的眼睛都笑弯了，可是在表面上，她还是假意道：“田亩什么的倒不重要。只是二弟一家没有男丁，让人看着心疼。我们这做哥哥嫂子的，自然想要拉扯他们一把。”

陈老太太点点头，拄着拐杖站起来，段氏急忙上前扶着她另一侧的胳膊。却听老太太咳了一声，然后道：“正是这个道理，兄弟之间就该互帮互助。老二家的就是不懂这个道理……”

段氏知道婆婆心里至今对分家一事耿耿于怀，她正好可以从中牟利，故而凡事都顺着陈老太太的口风。

婆媳两人走到了堂屋之中，秦氏带着陈舒青向陈老太太行礼。陈老太太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重重地坐下，扫了一眼秦氏和陈舒青，她的心里就不舒服了。

对于白木书院的窘况，陈老太太也有所耳闻，她本以为秦氏母女境况不佳，今日必定会伏低做小。哪知此时一见，秦氏和陈舒青的气色反而比过年时还要好。

陈老太太阴阳怪气地道：“原来你们还记得我这个老婆子。”

秦氏知道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她瞧不上陈老太太的这种做派，只是为了丈夫和女儿，她不得不敷衍一二。

旁的不论，若是陈舒青传出不敬尊长的闲话，恐怕将来的婚嫁上就会受到影响。这也是秦氏为什么会同意带陈舒青回老宅的真正原因。

既然已经来了，秦氏也不想和陈老太太起冲突。她干脆不看陈老太太，只望着堂屋的地砖道：“看到母亲身体康健，儿媳就放心了。今日回来尚有一事，昨日大嫂说要为父亲筹备寿宴，儿媳虽然拙笨，也当为此大事出力。”

陈老太太哼了一声，她不喜欢秦氏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有一条便是秦氏这直愣愣的性子。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肯说一两句软话。谁家的婆婆会喜欢这样的儿媳妇？

“你们商议便是。”陈老太太也不愿意多说了，站起来准备回房。出门的时候，她扫了一眼陈舒青，又道：“青儿很久没回来了，过来陪我说说话。”

提到女儿，秦氏心里不免一紧。陈舒青朝母亲点点头，安抚地笑了一下。她就等着陈老太太这句话呢。她和秦氏的想法不同，如果想要解决过继的事情，最好还是从陈老太太这里入手。所以陈老太太的话一出口，陈舒青就立刻站起来，准备跟着过去。

秦氏见女儿神态安然，再不是以前惧怕的模样，心中略感安慰，道：“也好，你乖乖待在祖母那里，母亲和大伯母商议完事情就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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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舒青跟着陈老太太到了正安居。

服侍的小丫鬟送上了点心，室内便安静了下来。陈老太太以前甚少和这个孙女说话，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之所以要将陈舒青带回自己这里，一是为了给秦氏脸色，二则是想为过继的事情铺垫一下。

陈老太太可比段氏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