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一辆马车在魔法的庇护下从后门悄无声息的驶离了弗洛伦塔的城堡。

手握缰绳，驾驶着马匹的是个戴着单片眼镜的俊雅男人。而依凭在他身侧，视着前方面露愁容的，则是容貌如月般美丽的黑发少女。

马车在魔法的驱动下驶的很快，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看不见月亮的夜里，只有他们两人轻如夜风的私语。

“……为什么要搞的像做贼一样？”少女问着身边的男人，“你确·定我老爸知·道我离开皇宫去森之边境做·领·主的事情吗？”

“国王陛下当然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要离开皇宫去体·察·民·情。”男人回答着少女，“并且陛下表示全·力·支·持。”

“……”

蕾米莉亚□□沉默了。没想到关乎弗洛伦塔唯一皇嗣那么重大的事情就这么顺利的在一天的功夫里被通过——不过想及自己老爸的状态和对艾德的信任，倒也不是那么离谱的事。

但是。

“既然国王已经同意为什么要乘着夜色偷摸着出发？而且太紧急了吧，我还没做好准备。”

“因为可怜的埃德森已经老了。”

蕾米莉亚一脸惊恐的看着艾德。

“在弗洛伦塔，想要您生或者死——或者生不如死的人多如繁星。”

“不是谁都像我那么友善给予您一个机会的。”

冰色的眼眸始平淡的终望着前方。他挥动了马鞭，骤然加快的速度让蕾米莉亚因为惯性倒向了他，却被他轻巧的侧身躲开。

黑色的脑袋在车厢的立柱上狠狠的来了下，在寂静的夜里撞击声十分的响亮。

“……”

凭着一口气，蕾米莉亚只是抱着头在艾德身边蹲坐了下来，没有惨叫出声。

说实话她现在很想离这个男人远点。但可惜的是马车内塞满了杂物，除了天上和地下，能容纳她的也只有他的身边。

寂静再度笼罩了他们。又过了一会儿，即使她转过身极力远望，也见不到那座赤顶的城堡了。

她的父亲曾下令整片皇城的所有建筑都不得高于自己的城堡——他的城堡必须建立在最高的位置上，树木不允遮挡，流云不许掩盖，任何行驶在皇城主路上的马车都必须能望的见那赤色的尖顶。

明明是这样的一座建筑，现在她却已经看不到了。

蕾米莉亚这次真正的意识到了自己已经离开了呆了十八年的地方。

“抓紧了。”

一旁的艾德突然冒出一句。蕾米莉亚先是一愣，然后迅速的抓住座位旁的扶手。

巨大的浮云恰巧从两人头顶略过，皎白明亮的月光倾洒而下。

在银色的浮光中，蕾米莉亚看见身前的骏马高高的仰起了前蹄。

它似是踩在了看不见的楼梯上，一阶一阶，越来越高，速度没有丝毫的放缓。

冰冷的夜风打在少女清丽的脸上，她被眼前的景象所深深震撼，只能任由眼睛越睁越大。

周遭的一切正极速的离她远去，她黑色的长发在巨风中向后扬起，娇嫩的皮肤似是要被风所割伤。

狂风令她不得不得眯起眼睛，在模糊不清的一片莹白中，她感到自己所处的世界正越来越冷，也越来越亮。

“恭喜。”

恍惚间男人冷淡的声音将她拽回了现实。

——恭喜什么？

蕾米莉亚本来想这样问的，但比起口，眼睛先一步睁了开来。

然后，她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面前的是一望无垠的漆黑夜空，其如海般广阔。

繁星点点闪烁其中。

从未有某一时刻的月亮像此时这般明亮和巨大。

像是沉没在万千星辰中的又一恒星。

“恭喜您人生中第一次离开地之母神的怀抱，来到天之父神的跟前。”

“……”

蕾米莉亚听见了艾德的话，却没有余力去回应。

然后她发现绚丽的银河流动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反应过来那是因为自己正在移动。

被从未见过的美丽所震撼的大脑终于恢复了运转。蕾米莉亚僵硬的扭动了脖子，看向一旁悠闲驾驶着马车的艾德。

“我们……这是在飞？”她后知后觉的问出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是啊。”也许是因为夜空太美，再冰冷的心也会被打动吧——艾德·希尔巴特难得没有用冷嘲热讽回应，“我们已经出了弗洛伦塔的领空，到了可以自由飞行的路段。”

“……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是魔法，公主殿下。无论国王如何逃避它的存在，它始终存在。”

从艾德的嘴里又蹦出来了粗听废话文学细听意有所指的言语——看来他因为夜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