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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非花是镜中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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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吞了,不置可否是该走一遭的。”

翟茂倏然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提及种人,他连眸子都泛起了细碎星光,在幽暗中透出几分诡谲悚然,一改适才拘谨的语调连嗓音都柔和了,仿佛在聊的并非是什么焦骨邪物,而是一位他深爱着的恋人,

“姑娘,你知晓么?种人真是个好东西,我要它吃掉谁它便吃掉谁,连一口血沫都未曾剩下,即便是花费几年的心思和肉羹养出来的一条狗都未必能乖巧至此。”

少女落在他身上的视线逐渐结霜,朱唇紧闭缄默地看着他。

翟茂神情殷殷,愈发亢奋,“我生怕种人会饿肚子,于是日日顶着艳阳去街头拿银子骗来一两位乞丐领入林中供种人撕咬;我还察觉只要我离了十丈之外便难以感应到种人,遂狠下心切了自己的一根脚趾就埋在种人附近,好让种人能时时刻刻感受到我的气息,以便昼夜作陪,永不相离。

姑娘,你可曾听闻翟家孙氏红杏出墙一事?兰叶镇的人蠢得叫人欢喜,只肖稍加引导便自以为是窥得了什么大宅秘辛,口口相传以至于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殊不知那日约孙氏去到无人林的人是我啊,哈哈哈哈哈,她是我的生母,我是她的儿子,她自然不会对我设防,却不想着了我的道。”

翟茂几乎笑出泪来,抬手拂了把眼角,“如此一石二鸟之计,既毁了孙氏的名誉来一个死无对证,又丢尽了我阿父的脸面,我倒想瞧瞧他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哈哈哈哈哈,至于我,而我...我只需一个搏妖的美名便足以将自己从泥沼中摘出来,再凭借祖父的怜爱疼惜,我往后在翟府正可谓是前程似锦,只可惜、可惜我时运不济,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终究是高估了自己,落得眼下一败涂地的局面。”

他手抖了抖,没能拭干净那滴浊泪,叫它混着汗液迅速划过脸颊,停留在下颚处汇聚成滴,落在了衣襟上洇开一团深色,“姑娘,我最知晓我祖父的手段,在我死前恐怕是离不了这片庄子了,不知可否麻烦姑娘替我尝一尝鸡头酿砂糖的滋味?”

鸡头酿砂糖,是他疯魔半世中最源头的一道结。

多年前的盛夏艳阳天,年幼的翟茂软软伏在孙氏肩头闷得直喘气,小小的鼻翼挂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一翕一合,乌溜溜的眼睛四处乱转。

孙氏踱步在屋檐下正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哼旋律,忽觉趴在肩头的小人儿直起了背,紧接着来自幼童的欢欣咿呀在耳畔炸响,翟茂胖嘟嘟的手指着一处卖鸡头酿砂糖的摊子乐得左摇右晃。

“不可以。”孙氏在他手上拍了一掌,训诫道:“脏。你阿父不许你吃这些的,忘记了么?”

翟茂无辜地歪着圆滚滚的脑袋,眼神懵懂,望着孙氏严厉的面容愣了片刻最终妥协地点了下头。

三四岁的孩童记不住事,亦或是翟茂反悔了,没消停几时,他重新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咿呀,攀扯着孙氏的耳坠与发髻,口中断断续续,“娘...阿娘,糖...鸡头,阿茂吃!”

孙氏忽而来了火,狠狠一掌扇在他正攥着自己一缕发丝的手上,大骂:“谁家孩子长到你这个年岁讲话还颠三倒四的?不争气的东西!不怪你阿父不喜!”

翟茂似乎是被吓到了,捂着火辣辣的手背不再吭声,死死抿着唇憋住眼泪不敢哭,憧憬的眸光落回不远处卖鸡头酿砂糖的摊子,眼泪蓄在眶中模糊了他的视线,看得并不是很真切,只是恍惚间仿佛瞧见一对母子笑盈盈地走到摊前买了份鸡头酿砂糖,母亲掰了块小碎块轻轻柔柔送进孩童口中,又摘下手绢擦干了他溢出唇角的哈喇子,怜惜地问他甜不甜?

那一幕深深地烙在了翟茂的记忆里,每每孙氏冲他大发雷霆时便要冒出来一趟,在他柔软的心头来回□□,踩踏出了茧子,将他柔软的心肠一点点磨得坚硬。

后来哭闹着要吃鸡头酿砂糖的少年终于长大,与府中一众烂漫开朗、喜欢聚在一块玩老鹰捉小鸡的同龄孩子不同,翟茂分外乖巧守礼,亦或是说有些阴郁孤僻,他喜欢坐在暗沉沉的书屋里头捧一部竹简书卷,愣愣地盯着窗外,偷听天井中一帮咋咋呼呼做着游戏的孩子们发出的大笑,绞尽脑汁思索为何他们可以那般肆意。

身后厢门猛地被人推开,翟炜阔步跨入屋中揪住翟茂的耳朵,“叫你多花点心思在读书上,你竟在这里神游!笨鸟先飞!笨鸟先飞的道理能懂否?倘若你能与寻常孩童一般聪慧,倒也不必坐在此处苦熬了,可惜你天生脑子不灵光,连会开口讲话都比旁人迟了许多,若再不多用些功在课本上,不知要何等差劲了!真是丢为父的脸。”

翟茂被身后的动静惊得一哆嗦,僵着脊背慌忙将视线挪回密密匝匝的黑字上,面色随着身后连珠炮似的辱骂愈发惨白,果不其然,天井中胡闹的孩子们听到响动纷纷围拢到半支的窗前跟着一道挖苦揶揄,更有甚者嘲弄地学起了翟茂宛如鹌鹑般畏畏缩缩听训的仪态,引得众人一阵爆笑。

少年的面颊顿时涨成紫红色,将脑袋低低埋到胸前不声不响,翟炜一瞧他那忸怩傻楞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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