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上(12月19号,周四)
今天我们一行三人要坐小火车去挪威纳尔维克过圣诞。赵春酽和贺影揽下来了全部安排统筹的活计,等我忙完商业课大作业昏天昏地补睡了十四个小时起来顺口一问,从出行交通,住宿饮食,证件准备都安排好了,只等出发。
正在收拾行囊的时候,就收到了一通电话。不是加文的,他的短信我还没有回复。是托比亚斯的。
他的声音透出那股子好脾气,“Hej,槿,我是托比亚斯,希望你还记得我。我们在周二的创意集会上见过面,你的表现很优秀,我们很想了解你更多一些。你愿意来公司见见我的组员吗。”
我在没有人能听到的小世界里兴奋地尖叫,然后镇定地回复,“当然了,周二见到你我非常开心。我觉得通过那次谈话,通过创意集会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很荣幸能继续和你聊聊。目前我的课程基本已经结束了,下周任何时间我都可以。”
“那太好了,随后我会邮件发给你一个表单,上面列了所有我有空的时间,你可以挑选一个,下周是圣诞节的假期,很多人会放假到一月初,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约在一月份的第一周见面。”托比亚斯不疾不徐地回答。
他吐字清晰,言简意骇。我应许着挂了电话。
赵春酽走进来,她在和男朋友煲电话粥,耳机松散地挂在脖颈儿上,去厨房里找吃的。
“阿槿,你在和什么人打电话啊,是你面试的那家公司吗。”她撒拉着拖鞋,眼睛瞪的老大,鼻头微微蹙着,因为好奇而轻轻撅着嘴巴。我觉得很可爱。
“是啊,我应该是进下一轮面试了,下个月初。太棒了吧,这下可以好好出去放松放松了。”她支开肩膀,为我祝贺,和我一起开怀大笑。
“这次旅行,我们从斯德哥尔摩中央火车站乘车,向北行进至乌普萨拉,再继续向北直入诺尔兰高原,直至瑞典最北部的基律纳市停歇,经阿比斯库小村,跨越瑞典与挪威的国境线,到达纳尔维克小镇寻找极光。”
等贺影捧着谷歌地图介绍完路线,我们乘坐的火车已经缓缓启动。
窗外天色不算亮,斯德哥尔摩冬天里临近极夜的天幕就是这样,灰霭密布。风狂而无律,远近天上各有一块巨大的暗色的行云,它们之间云幕互相遮挡,更高处的太阳附近的明亮的云也被遮住。风推助,云疾行,光影阑珊变幻。
行过乌普萨拉开始进入高地时差不多中午时分,一处处都是旷阔的雪地,雪地厚重,旁处林杉茂盛,斜阳低照,染出一股股金色与墨绿色倾淌照应,与我随形。
贺影端出她的暖水壶,从小包里掏出杯子,给我们三个人变戏法似的倒上咖啡。
“喝吧,槿小姐,春春小姐。”她矫情地挤挤眼睛。咖啡还没送到嘴里,赵春酽男朋友的远洋电话已经打了过来。她对我们比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找了车厢头一处空敞的座位煲电话粥去了。
“你的作业写完了吗,我很怕你突然转手拿出来笔记本开始码报告。”贺影搓搓咖啡杯子。
“真写完了,昨晚赶着最后半个小时交了商业课报告。”我拿出手机给贺影看最近两周的课程表。整个行程满满当当,密密麻麻排列着商业课的企业家采访任务,科学写作课的定性定量分析的问题设计,阅读23篇文献,写阅读报告,三门课的答辩,半节瑞典语课,面试与笔试等等。
贺影瘪着嘴,“你的肾上腺素分泌一定不正常。阿槿,我挺佩服你。为了给自己留出来半年时间全职实习,把两个学期的选修课压缩在一个学期里上完,期间兼职面试,学习瑞典语。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提高效率。”
“专心做事就好啦。我好像从小就这样,一旦开始做什么事,就特别专心,很难分神。算是有利有弊吧。”我好像说多了。
贺影很敏锐地抓住了我的话柄。她追着问,“什么意思,专心能有什么坏处。”
贺影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凡事喜欢刨根问底,她这个人敏锐聪明,记忆力超群,个性有些狡猾。我知道到了要坦白的时候。
“因为太专心了,可能就会忽略身边的人的感受吧。”
抬眼看,阳光洒下来,光影沉金,金色的云衫和松树,金色的雪地,窗外一片浓郁。
贺影听我说完,她也转头去看车窗外的雪地。
“阿槿,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在我眼里吧,你算是努力认真。因为这个特质甚至会疏于照顾到有些人,他们会觉得你的沉静是自大狂妄,会觉得你的沉默是意兴阑珊,会觉得你的沉思是蔑视鄙夷,但这都是他们的想象。他们并不认识你。”
“我知道,阿影。谢谢你的安慰。但有些时候对别人的伤害也是真的。其实想起来,确实是我太自私了。学习的时候,眼里只有学习,顾不上旁人。”
“他觉得当时你没顾得上他。”贺影问我。她知道零星半点我和前男友的事。
“我们俩当时都在申请留学。我申请的不好,美国的好学校都没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