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深渊
医院的走廊,时刻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病人家属,带着或如释重负、或悲伤沉痛的表情。
金七七闷闷地坐在塑料椅子上。这个早上,打扫楼道的工人发现温雅昏倒在地,头部撞到玻璃受伤,连忙打电话叫救护车送医,并向公司领导打了份报告。接到夏胤荣的电话时,正在和编剧组讨论剧本的金七七一下子愣住了。
一起工作了几个月的同事,鬼点子忒多却又诚朴可爱的温雅,一口一个“鑫儿姐”喊着她的那个小姑娘,居然出了这种事……金七七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飞奔而出,坐在前往医院的的士上了。
温雅是在建豪集团的实习生,又是在工作地点负了伤。作为公司代表,夏胤荣一大早就赶到医院给她办理手续,现在,正在医生办公室听取治疗建议。
金七七怔怔望着对面墙上的健康宣传画:密密麻麻的骨骼和神经,总不免让她联想起小雅的病情。
据医生说,小雅是不慎坠落,已被确诊为脑震荡。更糟糕的是,她脑部可能产生了压迫神经的血肿,以至于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温雅是外地考过来的大学生,在这个城市算是人生地不熟。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就连她的父母也是才得知消息,匆匆订了机票。探病的老师刚刚离开,现在小雅的身边就只剩下他们这群同事了。
张琦燕没有回应,萧瞳也一反常态地没有露面。陪在这里的除了她和夏胤荣,就只有李采薇。
夏胤荣已经和医生谈过,能做的常规急救都已经做了,如果小雅迟迟不醒……后续治疗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只能等她的父母来签字决定。
她叹了口气,强迫自己把目光从医生办公室虚掩的门扉上移开,不去想更糟糕的可能:“薇薇姐,燕子姐和瞳哥联系得怎么样了?”
“电话没接,微信发了也没人回,两边都是。”李采薇蹙着眉,秀丽的脸庞凝着一片愁云,“你那边呢?”
金七七摇摇头。
李采薇露出了“早知如此”的表情,轻轻一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指甲,不再说话。
金七七记得薇薇姐最喜欢做美甲,这一次还细心地涂了浅蓝背景,用朱红、粉白勾勒出几瓣杏花,裁剪冰绡,淡着胭脂匀注,精致得宛如艺术品……虽然对指甲没什么研究,她还是森森地感受到了薇薇姐的爱美之心。
那时候围绕着“美甲”的话题,宣传科还有一段挺有趣的聊天:燕子姐坚决投下反对票,理由是费事、影响打字。瞳哥表示个人兴趣和生活情趣他绝对支持,只要不影响工作。至于温雅,这丫头一开始就兴致勃勃地盯着薇薇姐,就差软磨硬泡她帮自己也涂一涂了。
小雅……
她不禁揉了揉眼角。真糟糕,阳光从玻璃窗口斜进来,刺得她眼睛都发酸了。
“鑫儿。”李采薇忽然低唤。
“哎?”
薇薇姐两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从腕到指都苍白纤瘦,在指甲的反衬下更是黯淡失色。
“我这段时间总有点不安,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要有事儿发生。现在小雅摔成这样子,燕子姐和瞳哥又联系不上,我……我心里特别慌。”手指不安地蜷曲着,李采薇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别笑话我。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好些天了,只能趁着现在跟你说说。”
“鑫儿你知道吗?自从你离开宣传科之后,瞳哥他就变了——燕子姐心思单纯,小雅还太年轻,只有我看得明白。瞳哥以前做事的时候,心情是好是坏他虽然不会明说,但你能够从他的言谈细节中感受出来:他喜欢的工作,做起来是很积极的,甚至会用开玩笑的口吻催着燕子姐加班;觉得麻烦的部分,他会对我倒苦水,再把工作分细了摊给所有人,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可是最近,我几乎感觉不到他的情绪波动,看起来就像……工作生活中的一切对他来说不再重要一样。”李采薇苦笑了一下,“像我这样的人,观察别人已经成了本能。瞳哥肯定不乐意被我这么想,可是他真的不大对劲。”
薇薇姐一口气讲了一堆。金七七却越听越是茫然。
她这段日子都在忙着编写电影剧本,和萧瞳基本不怎么联系。而萧瞳也以她的任务更重要为由,不仅主动减少了见面和通话的次数,还总劝她专注于工作,不要分心。
……现在想来,的确不大像萧瞳的风格。
看着李采薇的神情,她忽然没来由地一阵心惊。
金七七张了张嘴,想再问点什么。思绪深处却仿佛笼罩着一团迷雾,拨不开,挥不散,阻止了她继续追寻。
就在这时候,医生办公室开了。夏胤荣从办公室里出来,脚步沉重,脸色明显不大好。
“夏经理。”李采薇礼貌地招呼。
“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金七七担忧地迎了上去。
“温雅的父母已经到了。他们在路上就商量过了,觉得手术危险性太大,暂时还是采取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