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藟累之
一个苍蝇嗡嗡飞过。
也留下了痕迹。
啊!白净的瓷盘边缘,留下了黑点点。
顿时,让人没有了享用水果的兴趣。同时,让人升起了满腹的牢骚。
我本来就心情不佳,此时忍不住小声吐槽道:“呀。真恶心。”
所谓,时大学之教也,时教必有正业,退息必有居学。课后休息了,叔姬妹妹还在做着课后作业。她握着笔,还忍不住探头过来,一脸高兴地问道:“嫂嫂,你生什么气呢?哥哥的信上,怎么说的啊?”
小姑娘家家的,对于学习,兴趣缺缺。对于学习之外的事,兴趣不缺。
给你!给你!不给你,你这作业是写不了了。
我拿了竹简,递给了叔姬妹妹。
叔姬妹妹立刻换上了一张笑脸,笑眯眯地伸手接过,急切切地一目十行。
茶水滚烫,余烟袅袅。隔着茶盏,茶水的热度依然触手可及。隔着山水,却不知远行之人,水可温?衣可暖?心,可念?
叔姬妹妹合上了竹简,不可置信地问道:“没啦?”
路途遥远,回来的,只有这些只言片语。我把竹简收了起来,说道:“没啦!”
叔姬妹妹的眼睛转了转,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小手轻轻地抓住了我的手,说道:“嫂嫂不要担心。哥哥应该快回来了,咱们再等等哈!哥哥最喜欢嫂嫂了。以前啊,他每次说起你,那个口气呀,和说别人都不一样的!我说真的吆!”
小小年纪,就往情感导师的路上发展了?
看着她努力又担心的模样,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笑着点点头。
叔姬妹妹果然放心下来,学着大人模样,撇着嘴巴,装着一脸正经地点头示意,一幅老嬷嬷的模样。这丫头,这都什么天赋异禀啊?
我忍着笑,随手拿了鲜桃给她。
叔姬妹妹就着我的手,咬了一口,甚为满意,才接了过去,大块朵颐。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鲜桃吃光光,废话一箩筐。
话题呢,又扯到了不在场的子追身上。
叔姬妹妹坐在案几前,把课后作业,卷了起来,随意地拿在手里把玩,说道:“嫂嫂,你知道吗?其实,长兄,就是今日的国君,他的婚事,并不顺利。哥哥和长兄,感情很好。所以,哥哥在感情这件事上,受到这件事的影响,打击很大的。我们都以为,这好好的人,搞不好,就要一个人一辈子了。谁知,去年春天的时候,他忽然对母亲说,要娶亲了。我们高兴的不得了。母亲的病,都好了一半儿呢!”
去年春天?去年春天的时候,我和圆圆妹妹落榜了。
婶婶特意叫我去参加春游,哥哥还说,其实就是相亲。
去年春天,屋漏偏逢连夜雨,落榜又没相上亲。
子追也知道这件事的。我的倒霉事儿,他老是看到的。
等等?这是什么意思?去年春天的时候,他说要娶亲?
所以呢,忙过了仲弟的事,他去年夏天,就去提亲了?
春天?夏天?
夏天春天?
从哪一天开始,他就做了这个决定呢?
情,不知何起?
我渐渐地听得认真了。
叔姬妹妹想了想,笑着说道:“哥哥要娶亲的事儿,一传出去,胡大夫,还拉着豫大夫,巴巴地打发好些人来,说这个说那个。国君示意下,还是臧叔父,出来打了圆场,又是臧叔父去提亲。叔父提亲回来,还夸奖嫂嫂呢。母亲听了,也喜欢嫂嫂呢。我也喜欢嫂嫂,特别喜欢,要是嫂嫂每天都能陪着我就好了。”
叔姬妹妹说着话,还拉着我的手晃了晃。
我笑了笑,心情也好了些。
左伊嫂嫂说过,几位卿大夫,个个都想要子追按着他们的意思,娶他们家族的女子。为什么呢?就是为了在子追身边放一个人,监督着子追,好叫子追听他们的话。
所以啊,胡大夫的夫人,才那么看我不顺眼。
我点了点头,慢慢消化这件事。等等,是不是漏了什么呢?
刚刚提到了左伊嫂嫂。对呀,为什么国君和左伊嫂嫂相差了好几岁呢?为什么国君叫左伊嫂嫂“伊妹”呢?
我看了看,四下无人,便小声问道:“长兄的婚事,怎么不顺利啦?”
叔姬妹妹闻言,眼睛瞪的溜圆,手里的竹卷“吧嗒”一声掉了,落在了桌案上,她立刻把脑袋凑过来,小小声地说道:“别提太子的生母!”
谁提了?哪提了?我没提啊!太子的生母,和长兄的婚事,有什么关系呢?
一个是贤德的长子。
一个是前国君宠爱的继室夫人。
哎呀。等等。哪里不对呢?
我喃喃自语,说道:“太子的生母,不是早就去世了吗?这件事,国君夫人也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