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
十一来到清风堂后,一直安安稳稳地在药圃打理药草。
又因着她是幼安堂的老人,和一众暗卫的关系也不错,总是三不五时做点吃的穿的送给大家。
就连大伙儿外出办事划伤的衣物,现在也不用自己笨拙地缝补了。
因此,当所有人都被困在一处狭窄的山坳时,几乎没有一个人怀疑到十一头上。
彼时他们的前路和退路都被切断,头顶还有源源不断的巨石滚下。
几个长于轻功的暗卫想要攀上两侧的山体看看情况,一运气却发现,各自能动用的内力几乎不足三成。
这处的山壁近似一线天,正常情况下攀援就已经很危险,一旦气力不足更容易失手坠落。
只有郝好和温念初两个人,一个仗着自己有攀岩经验,一个仗着自己比别人多几分余力,找准空隙攀上了巨石滚落的山壁。
然后,就看到了山顶恭顺跪着的十一。
郝好认不出十一跪拜的那人是谁,温念初却是再熟悉不过的。
“二叔?怎么会是你!”
那人转过身来,却是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真是不容易啊,我的好侄子竟然还记得有我这个二叔的存在。”
“那日父亲……之后,您也不见踪迹,这些年我多方打听,也只听说您在追杀中跌入了阳临江……”
温念初还没解释完,就被应鸿玉一顿抢白:“所以你就以为我也死了?还到处说应家散了?应景和!你可真是好样的!”
很好,继怀光、温念初各种马甲名号之后,郝好终于知道了顶头上司真正的名字。
应鸿玉的训斥还在继续,“我告诉你!既然做了我应家的人,就没有改换门庭的可能!大哥走了,可你二叔我还在!应家还有翻盘的机会!”
“二叔,你为什么就不能认清现实呢……”温念初看起来对这种场面很是头疼。
而郝好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十一能那么真情实感地宣示忠诚,却又反手就给自己人下药。
这一切都是因为,十一所效忠的,一直是“应家”这个名誉主体。
又联系到当年幼安堂那从娃娃抓起的忠诚教育,郝好不免有了个大胆的猜测:“所以,您其实才是幼安堂背后的主事人?”
一直沉默的暗卫突然说话,让在场之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来。
“你这小丫头,脑子倒是转得挺快!”应鸿玉似乎还有些欣慰,“我大哥他专注武道、不通庶务,自然是不会把精力花在操持这些琐事上。光大应家的重任,自然是由我这个弟弟代劳!可惜他看不到这一天了……”
郝好其实早就怀疑了,能教育出温念初这样还算光风霁月性子的人,监护人的品性应该也不至于差到哪里。现在终于真相大白,原来操盘手另有其人。
“既然你已经猜到了,”应鸿玉做了个手势,“其他人都出来吧。”
然后郝好就看到,从穿白袍的应一到应十,还有除了十一以外的全部青袍人,都出现在了场边。她现在非常有理由相信,当年官兵来搜查,这些人之所以不见踪影,不过是因为早就提前撤离了。
“我记得,你也是从幼安堂出来的吧?”
应鸿玉似乎突然对她有了兴趣,“怎么样,要不要到我这里来?应家养大的小鬼,应该不至于背主吧?”
对方态度看着不差,郝好却觉得,这人与其说是对她起了招揽之意,倒不如是想借手下人心的动摇对温念初施压。
可惜,她无法如应鸿玉的意。
“幼安堂收留了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孤儿,一十七确实感激不尽。”
“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一直以来都沉默得像块石头的暗卫,认认真真地看着面前的话事人,“当年官兵来查封庄子,你们撤离的时候,有想过要回来接走我们这些十岁不到的孩子吗?”
“在搜查前夜,消息就已经提前透露给了你们各自的室长,如果这都没能做好准备的话……那就是辜负了应家那么多年的培养。”
应鸿玉慢条斯理地转了转手上非金非石的扳指,继续道:“应家不需要吃干饭的废物!”
郝好明白了,其实就是应家被元气大伤所以要开源节流,他们这群“不必要的开支”自动自发就被舍弃了。
至于那些青袍和白袍,他们作为精英人才,自然是有被“回收”的价值。
双标,太双标了——不允许任何一个应家人自发改换门庭,但当应家不需要时,那就是不识好歹的蛀虫、废物。
不过从对方的角度讲,这样的做法其实也无可厚非,只不过是不近人情了一点,只不过是……会让她这种被舍弃的小角色有微妙的不爽罢了。
“不过你确实很不错。武学根骨不差,脑子也比我这侄儿转得过弯一些。给你个机会回归应家大本营,还能冠上应家的姓氏,怎么样?”
应鸿玉又拨动了下手上的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