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哥回来了
年氏母女二人这两日歇在院子里,倒是乖巧安静的,没再弄出什么幺蛾子,只不过介潇潇身边的女使却总是四下胡走,到处打听。
不过介潇潇不愧是年素瑛亲生的女儿,那日分明被吓成那样,今早段满枝去给柳氏请安时,竟看见介潇潇好端端的站在小花园儿前赏花儿,瞧着温柔恬静,半点儿异样也没有,想来是回忆过后,方才觉得那所谓的“怪物”有所异常,待想清楚了,也就不怕了,只不过倒是再没敢往西院儿的方向去过。
也亏得有这事儿,段满枝这两日才有闲心躺在院子里头晒晒太阳,只是在这过后,介潇潇每回遇见她都得偷偷的狠狠瞪她,只不过是不敢闹到柳氏面前,毕竟西院儿跟北院儿挨的这么近,她那日叫的那样大声,就算北院儿的人儿听不见,柳氏作为掌家主母,府中自是各处都有眼线,事后自会有人告诉她,可这都过了两日了,也没见北院儿有过什么动静,显然是打算包庇自己的女儿的,即是如此,她们又何必自找没趣。
只是段满枝奇怪的是,年氏一家举家来京,为何介炳蜇没来?或者说,为什么介炳蜇没来侯府?是与年氏分头行事,去见了什么人,还是另有事情要办?又住在哪里?
段满枝此刻会如此想,不过是昨夜躺在床上睡不着时,迷迷糊糊的,忽然想起了介炳蜇是谁,从五品,前盐运司副使。
也难怪,那日秋桑知晓要来府中做客的是留安来的知县时,说话间方才如此夹枪带棒,只不过这事儿她现在还不打算去管,一来这事儿得先去找找她大哥段维宽才行,二来,她得等秋桑自己跟她开口,如若不然,她才不会往自己身上揽这些闲事儿。
这天一早,段满枝正在院儿里修剪多余的花枝,那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小姐大多都是插插花,品品茶,偶尔下个帖子聚在一块儿,或是看书写字,弹琴对诗,除此之外,便再没多的东西可以用来打发时间了。
而像段满枝这样的,平日里不爱喝茶,也不爱出门,更不爱看书写字的,除了偶尔跟着柳氏学理账,便只能将目光放在自己院儿里的这一片小花园上了,闲暇时便修修花枝,或是从外头找些好看的花啊草啊的,把那些空着的土地都种上,等来年春天开了花,她这院子肯定得把北院儿旁边的大花园都比下去。
当然,为了不露馅儿,她现在除了学理账的闲暇之余,还得学学琴棋书画,偷偷的,不能叫太多人察觉,画倒还好,她原就是学美术的,也练过些工笔,只是琴棋书怪是难为她,枯燥的紧。
前几日派出去打听京城白先生的人儿已经回来了,昨夜偷偷递了消息进来,秋桑这一早便去取了,待回来时,段满枝已经收了花剪子,靠在屋檐下的大缸边喂鱼。
秋桑将手里的竹筒打开,倒出信纸,拆了上头捆着的丝线,方才递到段满枝面前。
段满枝当初让人打听时,无非是问白先生是何许人也?祖籍何处?在哪儿学的评书?何时来的京城?死前又有什么异常?她倒是也想知道,当初白先生被请去宫里时都发生了些什么?只是这事儿,一不小心就是要掉脑袋的,外头的人儿怕是不好打听,只能靠她自己。
现下消息递来了,段满枝将其展开迅速过目,上头写着:白仲英,禹州人士,祖籍上钊,垂髫时于禹州一处小瓦舍内习评书,十四岁上京,身边带一小书童,十六岁在京中窄巷内开一书馆,声名渐燥,死时二十有一,生前无异常,宫墙之内不得而知。
段满枝看完了,便将信纸拿到屋中点燃,投进火盆里。
看来只是打听是行不通的,毫无价值,不过好在,知道了还有一位小书童尚且活着,那大概便是这整个大周中最了解白先生的人了。
午后,段满枝让人将软榻从树底下搬了出来,如今已经入了十一月,这几天气温降的尤其快,光是有太阳,躺在树底下却还是觉得冷的,只好将榻子搬到屋前,正好冲着太阳,段满枝怕晒黑了脸,便让秋桑取了条小毯子来蒙在头上,不大一会儿,整个人便被晒的暖烘烘的,昏昏欲睡。
秋桑看那团在榻子上的一小团,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家小姐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就爱这样将整个人都蒙着睡,就算是晚上也是一样,每天早上过来叫人时,都不知道头冲在哪边儿,她都怕她闷着自己,现如今段满枝白日里一说要晒太阳,她就得跟在人儿屁股后头先将她头上的珠钗全给拔了,免得挂在毯子上,扎着她家小姐。
也不知过了多久,段满枝睡的迷迷糊糊,只觉有人悄悄掀了她脸上的小毛毯,太阳光一下子全照下来,直晃的她眼前一片黄澄澄的,她还以为是秋桑怕她闷着自己,也没睁眼,只把小脑袋往背光处埋了埋,接着又睡了。
段维霖便俯在榻边,险些趴到地上,待察觉榻上的人儿已然没了动静,方才悄悄起了身,随手从旁边的小花园儿里薅下一片细软的叶子,一手捂着嘴憋笑,一手拿着那叶子逗弄段满枝的鼻尖儿。
段满枝只觉鼻尖痒痒的,赶了两回,那东西竟又来了,直弄的她心间烦躁,全然没了